寻绸低了眉眼，下巴精致，墨发红绸而束，美到令人窒息。
银白色的面具，红墨色的裙衫，以及一旁清装的袈裟和尚，明明是两个极不和谐的个体，看上去却生出了一股和气。
“只希望，你以后还记得这些。”寻绸嗓音淡淡，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
小和尚，我明知道你对我另有打算，我却仍然这么相信你。倒只希望有一天，你也不要像其他人一样，将我看作那高僧所言之妖女。
*
上元节仍是热闹着。
寻绸嘴角带笑，归空却感觉到她身上的淡意。
“小和尚，你会占卜吗？”
“不会。”
“哦？莫非你们和尚不学这个？”
“那是道人之术。”
“嗯。你会看相吗？”
“哪种……看相？”
“凶煞。”
寻绸缓缓地突出了这两个字，咬字很清楚。
“会吗？”她又问了一遍，有点急切。
“……会。”归空慢慢答道。
“那你快离我远点，我有……”寻绸步子突然顿住，归空回头看她，发现她不知何时扯落了面具，脸色煞白，眉间黑气缭绕。洁齿紧咬着下唇，渗出了血丝，整个人狼狈地伏在路边的树上。
“煞气……”她声线虚弱。
修罗般的气息铺面而来，是杀戮，是伐乱。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触动了脑中的某处神经，归空蓦地响起了一句冰冷女声说的话。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你……”和尚袈裟平和轻搭身上，蹙眉问女子。
寻绸的眸子隐约有了血色，红唇染血妖艳，容貌艳绝堪堪，墨色丝发落在洁白的颈间平添姿色。
“快走，否则我杀了你！”她的声音不向寻常那般轻淡，而是嘶哑冷冽。
他们早已经走出了小镇的闹市区，这里是一大片树林，月光皎洁。
“快走！”她咬牙道。
和尚眉目清淡，依然静静沉目。只是动手从包袱中寻出了木鱼，就着原地迎月光坐下，持棒敲鱼。
月光轻镀光华，他眉眼的寡淡沉静，仿佛隔世之人。
“我真的会杀了你。”寻绸控制着语气的轻柔，嘴边甚至含笑若丹，但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
归空未答话，依旧淡淡地敲着木鱼。
小和尚，你为什么不走。
寻绸只觉得脑子越来越不清醒，混混沌沌地像火在灼烧，异常想发泄。
杀戮么……
平时每到这时候，也是这般生死不得。
她倒却是妖女。
“小和尚……”她不唤他的法号，按自己的喜好叫归空。
她的步子慢慢走近，唇上血液晕染，控制着自己的神志。
“小和尚，你不怕我杀你？”她的模样妖冶，她怎不知。
归空不紧不慢地敲着木鱼。
寻绸突然俯身下来，红绸顺着青丝搭落在归空的袈裟上，她一只手触到了归空清削的下巴。
归空依旧敲着木鱼。
她的手柔柔弱弱，仿佛没有半分力气，等移到归空脖子时，她却再也无法控制心智，指回收，一点一点掐住了尚的脖子。
归空依旧敲木鱼。
一声一声的清脆声响，如同敲在寻绸脑海中。
她的指收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