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虞低眉，往旁一闪，那剑却似乎有灵性，折了回来。
剑势狠厉，处处挑着清虞的弱端。
“停下。”他的嗓音冷极。
“归无，你忘了我说过这么一句话——”她笑着，眉眼艳得逼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是她初遇他时说的。
她那时挑着眉细细看他，看他破旧的袈裟，看他如墨的容颜。
她乱了东天，也要乱这西天。
他挡着她，不让她过。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万年之后，她再说出来，他的眸色沉暗。
不要希望让她忘掉些什么，现在亦是。
她若说过这句话，便不会弃言。
“佛尊……”那边，是清虞微弱的呼唤。
寻绸笑。
她分不清楚心中是冷意，还是麻木。
她噙着笑如同看着一场戏，眸色艳然。
——这是妖女！
——她害人，妖怪啊。
——孩子，离她远点！
——小心，千万别和这妖女走近了……
万人道她妖女，念她怪物。
——施主，放下执念。
小和尚，你再说啊。为什么不再说一遍？
你如果说，我定放下。
归无眼角余光扫到侧面的清虞，眉眼间绝然。
哦，是下定决心了么？
她挑眉轻轻地笑了。
“归无，别挡着我。”她轻轻念着，嗓音哑哑的。
归无站在她身前。
她沉眉便是要前去夺剑，同那处的清虞作战。
归无眉宇紧皱，袈裟褐褐，里面是月白中衣。
她想起了花楼中，他为她裹上的那件衣服。
旧旧的，也粗糙。
归无横臂将她一挡，她看着他的袖口。
这是一件洁白的中衣。
她的袖中，长指狠狠压住了手心。
小和尚，对不起。
抬手，寻绸往归无颈间劈去。
对方轻闪而过，他的手向她颈间而来。
寻绸后仰，归无亦是侧身。
“哟，何时这西天尊佛也要欺负一个小姑娘？”声音纨绔至极。
清虞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衣男子，心下微沉。
“你来干什么？”她本在防着修罗剑，身体虚弱，却还是问了云霁一句。
云霁凤眼勾起，“这不是帝宫的清虞姑娘么，你在九重天没学到半分本事？”
他讥她打不过修罗剑。
清虞挑眉笑了。
“魔尊，九重天的事，你管什么？”她的语气也是极冷。
云霁眸子转向那边，红墨色依旧，寻绸的发乱，七七八八搭落在肩上后背，耳垂洁白小巧。
“修罗，我替你清开这路上的障碍。”他卷袖甩去了修罗剑，自己逼至清虞身前。
清虞额间紫钿愈显冷绝。
寻绸看着手中的修罗剑，不禁失笑。
“小和尚，这剑破了杀戒，我不想它沾上你的血。”
归无垂睫。
她是乱界之祸，他万年前就该灭了她的。
现在竟然有些下不了手。
寻绸指剑，他后退，她前逼。
一路上离云霁二人已远。
“小和尚，我不想伤你，可你为什么不信我呢。”她劈剑。
归无抬臂挡下。
灭她罢。
这是他心中所想。
“你就让开，我杀伐三界，但我不会杀你。”
小和尚，哪怕你会杀我。
“那日的箭上写着什么？”
对方不答话，她一个人像自言自语。
“那我来猜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