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的指，慢慢收拢。
他指下是女子精巧细嫩的颈。
寻绸仍是弯眉笑。
他一点一点地用力。
灭她，可护苍生万界太平。
她，本是他佛命里最难渡的劫。
佛法显现，他的眉间是佛印。
卍。
“小和尚……小……和尚……”她喉间发出破碎的话语。
她的呼吸微弱，却不凌乱。
没人拦着。
没人可拦。
他的佛力可覆天，一掌佛法，便是谁也不可走近。
寻绸手里力气渐减，修罗剑，又变成了一条软软的绸带。
飘着被她虚握在手里。
她不觉得有半分疼痛。
只是觉得灼热。
她本来就怕佛法。
他当初在破庙中打她的那一下，突地被引出了。
背后疼痛，颈处亦是。
她知道他不会放手，她根本没有指望半点。
都说佛最是仁慈，救渡苍生。
实则，却是如此狠绝。
归无的指有些颤抖。
他不想。
她的眼就那么看着他，眸子里盛着笑意。
寻绸的发凌乱。
她的脸白得吓人。
“小和尚，既然你下不了手，”她眸中红色加重，“那我自己来吧。”
她本就害了他。
她让他破了戒。
色戒既破，那么杀戒，就让她自己动手。
不能让小和尚手上染了血。
修罗剑起。
金光之下，他狠狠拂开她的手。剑被劈远斜插。
“放下，不行么？”他开口淡问，眉间紧皱。
他以为，她仍要屠杀三界。
“不。”她轻轻吐出这么一个字。
“为什么？”
小和尚，没有为什么。
“万年前，清虞于魔界被掳，天帝刺我的那一下，就是为什么。”
其实她根本不在意这个。
骗骗小和尚罢了。
最起码，她还有个理由。
他的眼渐渐垂下。
寻绸感觉得到他的手在施力。
对她这种妖女，只有灭得连魂魄都不剩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她笑笑，最终阖上了眼。
“小和尚……”
她唤的最后一句。
听到她的那一声，他心中有些寂然。
她被灭了，不是吗？
他万年来一直要做的任务，完成了。
可为什么他心头有些悲恸？
她眉眼精致，红绸散落。
他蹲下捡起红绸，袈裟也随即叠落。
他把她放到地上，手穿插过她的发中，细细地绾着。
一如她当初一样。
朱砂痣美艳，褪不去。
她是修罗，是三界最碰触不得的，他以四方佛法，封过她万年。
小和尚。
修罗，生于妖魔，灭于佛陀。
她眉间的寂静，就如那朱砂痣的颜色快速黯淡一般。
他说不出，心中是解脱，还是痛然。
他确确实实地了结了她这一世。
上次数万年前，那一世，他把她眉间的修罗痕迹封印。
这次，佛法被她挣得碎离，终究是掩藏不住。
她手中握着的那条束绸，他已经为她系上。
金光佛法，以此向四周散去。
他本来就是这天地间最厉害的佛。
谁也奈何不了他。
就拿云霁来说，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子灭于他手中。
身为魔君，他素来不懂得害怕是是么滋味。
他知道，寻绸最怕的就是佛庙，那一刻佛法加身，必然痛苦。
他想去把寻绸的身子夺过来。
可是佛光将他抵于数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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