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没有再说什么。
若是别人，会接着掩饰：“没有，没有说谎。”
但是归无便不同了啊，他不会继续解释。
在佛理中，骗人本就是不好的。特别是当对方明明知道你在骗，你却还要把这个漏洞给那人看。
倒不如明明白白地承认了，是，确实是这样。
寻绸知他脾性，不怒反笑：“自此有这引盅，你可知道是什么代价？”
归无看着女子眉目如画。
怎么不知道呢。无非是，寻绸被伤一分，他被伤十分罢了。若她有灰飞烟灭的那一天，那必是他元气将散之时。
修罗是她，修罗剑是她的。以剑为载体，出剑伤人，素来有此作用。
他蓦地勾唇淡笑，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幽，模样清俊：“没事。”
他所谓的没事，便是她以后的事。
身为西天尊佛，自有无数使命。或守三界太平不乱，或探人间冷暖，或……除修罗之妖煞。
既然他的命，还不如她的命，那么别人若欲伤她，无非是欲要他的命。
望两者抉择之间，众人的决定会如他所想。
寻绸站了起来，离了他的怀抱，乌丝顺着扫过他的唇角与下巴。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拉好衣领，袈裟如旧。起，他还是有那佛的清明。
“如何受的伤？”以他之法，怎么会轻易让人出剑。
和尚道：“若得出法伤人，那就让人先伤自己罢。”
若先伤人，必伤自己。
他的背影渐远。
唯一记得的是，本是从禁戒之地回来，但是煞气突然就发了。
这些她都知道。后面的，都不知道。
在这热泉中时，她感觉得到体内寒热两极的相冲。
唇无声念出他说的话，红墨一闪，她跟上了他。
*
数日，他们始终没有回到浮生那里。
炙泉附近处处是腾腾热气，地面上都化了一层密密的水雾。鞋踩得多了，便可以感觉到一丝凉意。
“累，抱我。”女子停了下来，在他身后低低地说。
归无的视线在四处打量，似乎是搜寻着什么，听得她的抱怨，却是默了默，没有转身，道：“再走走。”
她无非是一时兴趣来了，到底有没有累，他已可以过引盅来感知。
寻绸遂复在他身后拖了数步。
他正盯着某一处看，又听见女子轻轻软软地含着抱怨要求：“抱我。”
这下子，他倒是真的转过身去了。
她是真的累。
本来之前她煞气发作，交手耗了不少法力。又经过炙泉一激，自然会累。
他抱起了女子。
寻绸对他倒是信任。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合眼睡去。
天色红暗，映在她的容颜上，徒加嗜色。
抱着她，稳稳地走过去。不敢弄醒寻绸，归无便捻诀把那石头缝中的幽蓝草收入了袖中。
幽蓝草不易寻得，也不易采摘。除非法力极高，根本就无法察觉它的存在。若弱者强行摘取，必会被其吞噬功法。
本来是应该亲自动手，将幽蓝草连根采下，用法保存的。这样才可以发挥最大的药效，减少药力发作的痛苦时间。
但为了她，他也只好这样子。算是浮生伤她的一个代价。
看着天色渐晚，归无于是低声唤她：“我们去浮生那边。”
女子轻轻睁眼，随后眯眸，困倦道：“嗯，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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