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中规中矩的发型,蓝蓝真会以为,他是附近某所学校的高中生。男孩说:“你干嘛不说话了?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呀?我很帅对吗?”他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虽然个子不到一米八,可强壮结实的肌肉使他看上去倒也魁梧。
他,的确很帅!
蓝蓝匆忙把这个愣头青瞄了一眼,冷冷的说:“有没有搞错啊?长的这么丑我才不稀罕看呢,切!懒的跟你胡扯,我要回去了,拜拜。”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异常平静,以至于总是自认为很帅的男孩无法猜度她内心的真实所想。
对于涉世未深的蓝蓝来说,这种让别人无法琢磨的性格实在不应出现在她身上,一旦出现就会让人觉得太过城府,而实际上,她是个很单纯的人。
男孩有点羞恼于自己的无知,望着蓝蓝转身离开,心里一阵慌乱,生怕就此别过再也没有重逢的一天。这种担忧可很少出现,一般只发生在对女生动心的时候,难道自己喜欢上她啦?他这么想着便说:“我真的那么难看吗?嗨!你先别急着走啊,你救了我,我还没有谢你呢,我请你吃宵夜吧。”说完就追上去跟在蓝蓝后面,并用爱慕的眼神盯着她白皙的小腿,那颗火热的心就开始怦怦的狂跳。
水岸虽然只是一个小城镇,可漂亮女孩一点都不比大城市少。
不管什么时候走在街上,随时都会有身材修长,貌美如花的女孩跳入男孩的眼睛。男孩的家乡也盛产美女,漂亮女孩见多了也就不稀罕了,因为她们就像水仙花苍白得没有什么特点。可眼前这个女孩不仅漂亮,而且有点与众不同,并且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在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想跑上去抱住她,抚摸她,亲吻她,甚至,甚至占有她。
一大堆龌龊思想正在男孩脑子里泛滥着,蓝蓝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两人一下子撞了个满怀,就连那不能随便触碰的嘴唇也恶作剧的贴在了一起。一瞬间,触电般麻酥酥的感觉迅速传遍了全身,于是两人都条件反射似的僵住了。
马路上车来人往,聒噪无比。带着小女友在街上瞎溜达的黄毛小混混看到他们,嘘嘘嘘的吹了几个响亮的口哨,然后煽风点火似的大喊:“兄弟上啊!赶紧上啊。”男孩这才如梦方醒,于是瞪大双眼大声叫骂:“嗨!谁和你是兄弟啊?你在叫谁兄弟呢?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好意思和我称兄道弟?赶紧滚!再不滚小心我收拾你们。”
那几个混混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嘻皮笑脸,毫无惧色的盯着蓝蓝,七嘴八舌叫囔着,“哎,你们看,那妞真的好正点!看见她我就想喝水。”,“是啊,感觉和她来一次肯定爽死了。”,“你毛都没长齐呢就想那些。”,“……”他们**裸的调戏让蓝蓝特别难堪,只好捂住脸说:“你们这群王八蛋,不要脸,真不要脸。”混混们嘻嘻哈哈笑了起来,那个脖子上戴着貔貅吊坠的胖子说:“就不要脸怎么了?过来让我们几个亲一下。”
他刚说完,男孩就瞪大发红的双眼,从路边捡起一块砖头扔了过去。蓝蓝被他的冒失给吓坏了,心想还好没有砸中人,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胖男孩说:“哦哟!吓死我了!有种往小爷的头上砸啊。”男孩咬着牙,紧握拳头,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问:“你,滚不滚?还有你们,再在这里耍流氓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们?”他的眼里充满一股可怕的阴邪之光,无论谁看了都会害怕。
气焰嚣张的混混们一看不是个好惹的种,瞬间耷拉着脑袋,然后互相对视了一下,便搂着女友的小蛮腰灰溜溜的离开了。
蓝蓝用感激的眼神瞅着男孩,本来想说一声谢谢,但最终没有说出口。男孩早已读懂了她眼中的含义,于是得意的说:“以后不要一个人来这里了,你这么漂亮要是让色狼盯上肯定会被强奸的。”蓝蓝瞄着他冷哼了一声:“你才会被强奸呢,别以为吓跑了几个混混就可以信口开河羞辱我,我可不打算谢你。”男孩呆呆的瞅着她那粉红的小嘴巴心想,还真是漂亮啊!五官那么精致,身材也好的挑不出一丁点毛病,难道是神仙下凡吗?
蓝蓝扯了扯他的衣襟说:“呆子,怎么不说话了?看什么看,我脸上有黑吗?”男孩这才如梦方醒似的说:“啊?啊?你说什么?我被强奸?求之不得呢。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不信算了。今晚我们算扯平了,可我还是想请你吃个宵夜。”
大部分漂亮女孩都显得弱不禁风,蓝蓝也不例外,但她的弱不禁风并非有意伪装,而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神韵,因此,整个人如随风摇曳的梨花美到了极致,并且这美如雪中的寒梅带着一股藏不住的傲然之气,这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使她看上去,和这个世界有点格格不入。
对于男孩的深情注视,蓝蓝有点意乱情迷。他的眼睛就像透视镜,能轻易穿过衣服看到她的肌理似的,让她觉得害羞,恨不得遁形成路边花圃里的一片绿叶,躲过那让她不安的目光:“既然扯平了宵夜就不必了。”为了节省开支,从进公司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吃过早点和宵夜。公司里的早点和宵夜是做给保安和主管以上职位的上司吃的,普通职工用餐要从工资里扣费,因此,每天,她只在饭堂吃两顿正餐。
男孩用乞求的口气说:“哎呀!你就给点面子嘛!你要是不答应,我会伤心死的,好不好嘛?”蓝蓝望着他t恤上粘着的圆而可爱的小浮萍捂住嘴噗哧一笑,一个大男孩像个女人似的撒娇多少让她觉得奇怪和别扭:“无功不受禄,你非要把面子搬出来为难我,那我就赏个脸吧。”男孩见她答应,开心的跳了起来:“噢!走喽!噢!走喽,走喽。”他好开心啊!就像一只受宠若惊的小金毛。
男孩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蓝蓝放慢脚步跟在后面,心想,千万别是个专门泡妞的大骗子,否则,可就遭殃了。
男孩的t恤有点短,圆圆的肚脐眼像一只眼睛,时不时就露出来对着蓝蓝微笑,就连那小腹两侧深入内里的曲线也像在挑逗着她,她赶紧把目光移向别处。
此时,鱼塘和菜地早已消失在人山人海的闹市背后,而眼前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和房子。烧烤摊子一拨一拨随处可见,冷饮店和衣服店的生意非常红火,水果摊前也挤满了人,各色灯光把大街小巷照得如同白昼,大爷坐在自家店门口望着街角无处藏身的老鼠摇着扇子呵呵的笑着。
远远望去,一股淡蓝色烟雾在外滩上空四处弥漫,烟雾里夹杂着胡椒粉和蒜蓉生蚝的味道。这个时候,父亲和弟弟妹妹早就睡着了,可南方的夜市才刚刚开始。
蓝蓝带着思乡之情跟在男孩后面,穿过一条条马路和街巷向水岸走去。快到铁路附近的时候,男孩停下脚步微微转过来:“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蓝蓝走上前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说:“我叫蓝蓝,姓蓝,名蓝,蓝天的蓝。”
男孩皱着眉头挠了挠脑袋说:“谁给你取的名字?好难听啊!我叫莫言,莫须有的莫,语言的言。你可要记住喽,别以后看见我呃—呃—呃—,半天想不起来。”说完坏坏一笑,笑的那么好看,蓝蓝呆呆的望着他像傻掉了一样。
她抓住莫言的衣领,把如花似玉的脸蛋凑到他眼前,冷冷的说:“自作多情,我才不愿意记住你,的名字呢。”说着不屑的瞄了他一眼径自走了。
莫言毫不在意她蔑视的眼神,像个孩子一样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就提起了他的家人,似乎两人已经成了莫逆之交,可以推心置腹的友人。他说,他和爸妈,妹妹就住在水岸的村子里。爸爸在外滩一家商场做保安。妈妈在衣服厂里做衣服。妹妹在水岸一家美容店里做学徒。
只不过认识三个小时,他就不自觉的,把自己的家庭成员和他们所从事的工作告诉了蓝蓝。刚开始,她很困惑,但过了一会,眼睛里就浮上一抹让人猜不透的微笑。
水岸的露天夜市一年四季人满为患,原因在于他们做的食物不仅美味而且实惠,所以生意总是比很多环境优雅卫生的大饭店还好,平时无聊的时候,莫言总喜欢带着妹妹莫莉在夜市里瞎逛,要么坐下来喝冷饮吃东西。天上的繁星像烛火一样璀璨明亮,可在这霓虹流转,尽情狂欢的夜晚已然失去了光华。
稀稀疏疏几颗星子婉若嫦娥点燃的桐油灯,明明灭灭,闪闪烁烁,像是在为追寻她的吴刚引路。
蓝蓝抬头望着一如万丈深渊的苍穹,似乎听见了来自遥远宇宙的无奈唉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