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桓正待有所行动,玖大师先发声了:“陈桓,你们去石柱山那边看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声音异常凝重。
真言师不像武侠小说里的人物,打斗或比拼内力时不能说话。只要真言道力能维持住,炼化或者战斗时说话也是无妨,当然能不说还是不说的好,毕竟讲话也是会分散注意力的。
陈桓和秋家姐妹赶紧走出房屋,看到前方石柱山竟然又在缩小,而且还动静不小,“隆隆”之声不断传来,不像之前在地上是无声无息的。
紧接着从房屋里飞出三块道灵篆,三人伸手接了后就立刻往石柱山那边赶去。
不多时,就来到了山脚下,只见这山在不断晃动,不时有岩石掉落下来,好像被束缚住的人一般,要挣脱出来。
玖大师的几个言灵在团团围在山脚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其中先前见过的绿白色巨人、人蛮怪、两头冰火四瞳牛都在。另外有一头浑身洁白、气息非凡的牛站立在那里;还有两个头戴斗笠、面如金石、肤色棕黑的人形言灵,动作略显僵硬,好像不是生灵活物;最后还有一条浑身黑毛、脸部有一块大黄斑的土狗,在那里对着石柱山狂吠。
石柱山还在那里不断晃动缩小,此时比陈桓他们当初看到的时候已经小了将近一半了。
陈桓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让秋丹青把情况通过道灵篆告诉玖大师。秋丹青操纵道灵篆的水平也挺不错的,不下于水凌雨。
过了一会,道灵篆亮起,秋丹青说道:“玖大师说了,让我们操纵言灵,先发动七丁牵牛阵,他等下就过来。”
跟着又有四块道灵篆凭空飞来,陈桓分到三块,倒不是他操纵能力有多厉害,而是把最简单的三头牛的道灵篆给他。从外形上看,玖大师的道灵篆是一个黝黑的长方体,上面有一些暗纹,有讯息传送时有时候会亮起。然后陈桓以武势的力量去触动它,可以发出各种指令,但这个跟乐器有点类似,你可以把它奏响,但要演奏一篇美妙乐章的话,没有长时间的锻炼基本是不可能的。
其实陈桓要是让小梦来的话,操纵能力绝对不会低于她们的。可小梦跟穿越一样,都是属于不可暴露的秘密,先前开个圣光白剑的精神锁都引发了那么大的事,现在陈桓可不敢冒险了。而且道灵篆是由玖大师直接炼制的,只要距离不远,一举一动,玖大师都能知道。所以陈桓只好老老实实做些简单操作,甚至不敢让小梦来做扫描分析。
白牛是圣地天缺山的异兽,名叫风云焱钢牛,能踏风弄云,口喷焱花,一身钢筋铁骨,刀剑难伤,真的是“牛”的很。可惜运气不好,偶然遇到木道和水道两个真言师战斗,它不小心一头闯进木道真言师的幻境当中,结果水道真言师以为它是木道真言师的言灵,连下狠手。好不容易逃出来,已是身受重创,命悬一线,正好遇到玖大师,无奈之下,就做了他的言灵。这些信息,道灵篆中都有说明,陈桓也能看得明白,倒不用别人告诉他。
秋丹红操纵的是两个人形言灵,叫做农卫俑,是玖大师早期制作的人形俑,跟随多年,拥有浑厚的土之道力。除了力气大,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但关键是抗打,耐打,打碎了以后,只要在泥土上,还能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复原。
剩下的言灵,那个绿白肤色的巨人和人蛮怪,就由秋丹青来控制。
三人根据玖大师的阵法迅速安排七个言灵站到石柱山外沿,围成了一个大圈,好像一个开了口、底部是锥形的大口袋。
秋丹青控制的巨人和荒兽,站在袋口的位置,分别是丁一和丁七位;秋丹红控制的两个农卫俑在丁二和丁三位,陈桓控制的三头牛位于丁四、丁五和丁六位,这样三人在外围站成了一个大三角形。
站定后,秋丹青喝了一声:“七丁牵牛,沉!”
三人控制的言灵,纷纷将脚沉入泥土中。
“七丁牵牛,垄!”
一道土垄从丁一位升起,迅速向丁二位延伸,秋丹红手中道灵篆一闪,又是一条土垄从丁二位向丁三位延伸过去,然后再从丁三位延伸到丁四位,这样一直到丁七位才停了下来。
“七丁牵牛,固!”
一道道泥土从土垄的底部升起来,像铁箍一样把土垄捆绑起来。
“七丁牵牛,木自土生!”
整个土垄有不知名的小花野草生长了出来,然后又从土垄这边慢慢向石柱山生长过去。
“七丁牵牛,牵!”
“哞——”陈桓等人耳边仿佛隐隐传来一声长叫,巨人和荒兽率先走了起来,只是步履沉重,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跟着,除了丁四位的白牛之外,其他言灵也缓缓走动起来,土垄也跟着被慢慢拉长。
本来从道灵篆上感受到的,石柱山震动的力量也被长长的土垄神奇地往前方牵引过去,巨人和人蛮怪两只言灵在力量加持之下,拖着两道土垄,慢慢向对方靠拢,好像一个口袋开始慢慢收拢袋口。只是速度越来越慢,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石柱山的震动也开始慢慢减弱了,就好像一头狂暴的野牛,被牵住了牛鼻子,那种躁动渐渐开始平息了下来。
陈桓三人不由松了口气,情况得到控制就好,再等一会儿,玖大师应该就可以过来了。
袋口越收越紧,四周的力量愈加往前方汇集过去,只要袋口收拢,在牵引后巨大的力量控制下,石柱山就不会再震动缩小了。
“轰”的一声响,终于,绿白巨人和人蛮怪靠到了一起,两股庞大的力量汇聚在了一起。
忽然,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秋丹青手中的道灵篆两道红光亮起,紧跟着又有两道白光亮起,只听得“啪”、“啪”两声轻响,两个道灵篆碎裂开来,毁于一旦。秋丹青闷哼一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四周的土垄齐齐往里一束,硬生生把石柱山从地里“挤”了出来。然后石柱山飞速缩小,瞬息之间化为手指般大小,投向人蛮怪。
而那人蛮怪在短短几息时间,已经变得浑身漆黑,大嘴一张,把缩小的石柱山吞入口中。看了陈桓等人一眼,拉着一旁的绿白巨人,飞速转身,向地下通道的深处跑去。
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剧变,大大出乎了陈桓等人的意料。这绝对不是玖大师安排的剧情,估计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情形。
陈桓道灵篆在手,就没有太过使用小梦的能力,加上这里本就是玖大师的地界,也使用不出什么能力。等到发现异变,想要驱动三头牛的时候,由于七丁牵牛阵的力量牵引,根本就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柱山被吞没,而那人蛮怪本身以速度见长,以陈桓的能力想要追也追不上。
真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能脱离道灵篆的控制,本以为玖大师的能级高出了那么多,控制一个“外像”级别的荒蛮应该是易如反掌,就算这个人蛮怪是有些特殊能力,可巨大的级差在那里,怎么都不可能发生意外?
没想到还是阴沟里翻了船,被那个家伙脱离出去,不仅毁坏了玖大师辛苦二十年的石柱山,还把看着忠厚老实的巨人也拐带走了,真让人无语。
一边反思,一边往受伤的秋丹青赶去,陈桓可不敢让其他言灵去追赶那个荒兽,现在它力量正雄厚,万一跑远了,再被它拐走一个,那就亏大了。好在那人蛮怪估计还是怕玖大师,急着逃跑,没有去伤害秋丹青。
途中看到一个黑影向那个人蛮怪逃跑的地方追去,仔细一看,原来是那条黄斑黑狗,它的道灵篆不在陈桓手上,也控制不了,只能由它去了。
跑到秋丹青旁边,看到她还有些愣愣地坐在地上,陈桓有些担心的把她扶了起来:“丹青,有没有受伤?”
秋丹青摇了摇头,眼泪一颗颗滴落下来:“陈大哥,玖大师吩咐我的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说,我怎么跟他交代啊?”
陈桓急道:“这又不能怪你,是那个人蛮怪太诡异了!”
“诡异?”秋丹青听得有些奇道,“什么意思?”
陈桓分析道:“我觉得这个人蛮怪其实应该是早就能脱离道灵篆的控制,但是它力量不足,唯恐被玖大师抓回去。这次趁着石柱山出事,又正好用了七丁牵牛阵,让它找到了机会,这才一举逃脱。”
“是吗?”秋丹青泪眼朦胧地问道:“可是我觉得如果在‘牵’的时候,我用的力量不那么大,也许道灵篆就不会坏掉,那人蛮怪和巨人就不会挣脱出去,石柱山也不会消失了!”
听了秋丹青的话,陈桓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小梦的帮助,虽然能力有限,但对于周围的变化还是可以说基本了解的。因此他能根据石柱山被吞下,人蛮怪拉着绿白巨人跑掉,来推断出,这家伙是早有预谋,并非事发突然。
而秋丹青因为道灵篆的损坏,加上自己受力量冲击摔倒,忙着看手里道灵篆,根本没有注意到后续的情况,只知道人蛮怪跑了,石柱山没了,以为是自己操纵阵法失误导致的。
陈桓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和事后的分析跟她说了一遍,秋丹青这才有些明白。
这时秋丹红也过来了:“姐姐,为什么那个石柱山会飞到那个人蛮怪的嘴里去了?”因为先前被石柱山挡住视线,她没有看到秋丹青这边的情况,所以也就没有看到秋丹青的道灵篆损坏和受伤。
两人又把情况跟她讲了一遍,最后三人决定还是先回玖大师那边,眼下几个言灵都消耗过大,而那荒兽的实力肯定有所增长,加上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巨人,要靠三人和几个言灵,估计多半打不过,还是先看玖大师这边如何计议。
三人才走到半路,玖大师已经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从茅草屋里出来了。听了陈桓说的那些情况,玖大师沉思良久,有些颓然地说道:
“这二十余年,我虽借石柱山建立这一片草域,也能操纵石柱山在地下行走,但始终还是没能弄清楚它究竟是何来历?本以为回到地上后能有些收获,没想到……”
“凌雨领悟术道之后,本想在她凝立界基之后,借用她的水幕天罗,重新回到地面……”
玖大师倒也不隐瞒,把他的这边情况全数说了出来。
原来回到地面上之后,石柱山被阳光“蒸发”之时,玖大师曾通过道灵篆与石柱山交流,但本来有意识的石柱山,那会儿却讯息全无,一点反应也没有。无奈之下,玖大师只好先行回到地下。
到了地下以后,好一会儿,石柱山才传来表示害怕的讯息,并且想要回到地下更深层的地方。玖大师强力安抚之后,它才作罢。
之后,水凌雨领悟了术道,玖大师由此想到或许可以借用水之道的水幕天罗,来阻挡和隔绝阳光,他经营石柱山多年,一心想返回地面,也想更多解开石柱山的谜团。所以是绝对不会再度回到地下的,况且,石柱山对于阳光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说不定还是解开谜团的契机。
水幕天罗是水之道真言师常用的一种防护方式,简单来说就是把识界里的水像罩子一样撑开来作为防护,防护范围和防护力视真言师能力而定。水凌雨领悟的是术道,再加上玖大师协助,把整个石柱山覆盖起来应该问题不大,这也是玖大师全力帮水凌雨凝立识界界基的一方面原因。
当然不能怪玖大师没有事先跟大家说,一则相比凝立识界,借用水之道的水幕天罗实在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二则这一片绿草地域,是玖大师借助石柱山建立,它一样有感知的,如果玖大师的意图说了出来,害怕之下,它会有什么举动就很难说了。
结果,没等玖大师实现他的意图,这石柱山趁玖大师帮助水凌雨凝立识界,消耗较大之时,竟然断了跟玖大师的讯息联系,从它后续表现来看,原来是想要挣脱这一片地域,独自逃走。
这是玖大师万万没有想到的,当初一人一山独斗整个环绿石地的荒兽时,石柱山被足足拆了三分之二,也没见它有任何逃避退缩的情绪,没想到这次被阳光照耀之后,居然反应这么强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