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点点细碎的月光从树缝间洒落下来，落在地面有些惨白，像是重病之人的面颊，毫无生机。
“玉公子，真是闻名不如一见，百晓生佩服！”
“真是想不到，你百晓楼楼主竟然还会主动参与这场江湖纷争。”
一个约莫十六岁左右的少年看着眼前两人嘴角微挑，丝毫没有怯意。
“要是你没有受伤，我现在掉头就走，可惜了，十大高手围攻，想必你早就山穷水尽了吧？不过，你的实力确实强横，竟然没有死在十大高手手中。”
“所以你很有成就感？”
“没错，之前号称无敌江湖一甲子的叶如云没能死在我的手中，这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希望今天可以藉此弥补一番。”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楚玉不再多言，手中长剑猛然出鞘，身体急速后撤！
叮！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飞刀一下子斩在长剑之上，带起一阵的火花。
“百晓生，你就这点手段？”
“我百晓生的手段？我百晓楼雄踞江湖数百年，要是没有些手段如何能够超然物外？”
说话间两人手中长剑长刀瞬间相接。
叮叮叮！
稀疏的月色之下，人影来回晃动，刀光剑影，寒芒乍现，生死相向！
“江湖中人称算无遗漏的百面书生百晓生竟然早已臻至一流高手的行列之中，真是让人意外。”
“世人都只知道你楚玉是叶如云的关门弟子，恐怕他们谁都不知道其实你就是叶如云唯一的儿子，年仅十六，便已经超越你父亲，这份资质和天赋当真惊世骇俗。”
两人手中的攻势并没有丝毫的停滞，攻伐之道，攻心为上。
“不愧是百晓楼的主人，这份情报都能得到，不过，现如今这一切还重要么？”
“这些东西确实不重要，但是重要的是你是叶如云的儿子，所以，你必须死。”
“这是什么狗屁的道理？”
“朝廷的道理，也是江湖的道理。”
百晓生含笑轻语，不过眼神晦涩。
“朝廷么？我楚玉迟早会去的。”
“武林中人不过就是坐井观天的坎井之蛙，固步自封而已，有些事，你注定不知道，也不会知道了。”
“那么，你又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看在你也是可怜人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点，让你稍微明白的死去。”
百晓生停下动作，身后之人递上一把折扇。
“你可知道，六十年前，一代剑圣剑痴为何仰天长啸，状若疯魔，然后销声匿迹？你可知道，百年前，武云山道教执牛耳者王重明一步风雷动，一指苍穹黯？你可知道，百三十年前，魔刀独孤煞一刀斩苍穹，却自废全身武功，黯然消散无踪？你注定了不会知道了。”
他合起手中折扇，再度开口。
“这个世界，远比你看到的，想象的复杂的多，也远比你知道的，了解的大的多，凡人仰望星空，不过就是恒河星砂，微不足道而已。”
“那么你又是从何而知？”
楚玉有些艰难的皱了皱眉头，擦去嘴角的鲜血，依旧平静。
“朝廷。”
百晓生微微张口，让楚玉身体一颤。
“江湖不过就是一张大网，而朝廷就是撒网之人。如果你不会陨落，这些东西，凭你的实力和资质，迟早会知道，但是，谁让你是叶如云的独子呢？你已经没有一丝的机会了。”
“你注定了只是这座江湖中的一朵昙花，朝生夕死罢了。”
“那么你今天也一定会失望了。”
楚玉咳出了一口血，看着百晓生微微一笑，率先动手！
长剑挽出一个剑花，随后剑尖微挑，树林间清风骤起，楚玉眼帘微垂，声音幽幽的响起：
“大风！”
长风平地而起，剑气叠着剑气，大风有几重？至极有几重？
有长风九天而起，有剑光从天而降！
“强弩之末！”
百晓生虽然嘴中不屑，但是神情异常凝重，挥动长刀，浑身的真元不要命的涌向右手之中，刀光上亮起刺目的寒光，长刀扬天而起，迎着飓风，瞬间便是九刀！
“龙息！”
九刀刀光宛如九条真龙冲天而起，威势无匹！
长风如剑，巨龙如刀！
刀剑相撞，一个百兵之王，一个百兵之君。
剑者，宁折不屈！
刀者，霸道无匹！
“噗！”
楚玉气息瞬间萎靡，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看都不看眼前刀光，身体瞬间向着树林中掠去，几个纵身便已经消失在百晓生的视野之中。
“好一个楚玉！”
百晓生同样气息混乱不堪，嘴角丝丝鲜血，胸中发闷，看着楚玉消失的方向赞赏的点了点头，并未动作。
“先生！”
身后的人忍不住说道，就欲动身追击。
“噗！”
“先生！”
那人突然又转过身，连忙扶着百晓生，神色一变。
“不碍事，只是被剑气侵入身体，刚才强行压制，导致真元不稳，休息一会就好了。”
百晓生眼中精芒闪烁，这个楚玉年纪轻轻已然跨入先天，当真厉害。他微微站定，平复下体内暴动的真元，轻呼出一口气，笑意玩味。
“不用理会他了，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
“可是先生，那个东西……”
“和我们无关了。”
“这是为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不用知道！”
百晓生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的童子，声音加重。
童子脸色一变，赶紧底下头。
“走吧，生肖杀已经开始了，看他的造化了。”
“生肖杀！”
童子不可思议的出声，有些骇然的看着楚玉离开的方向，心中一冷。
“走吧。”
百晓生向着远处的巨树枝桠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招呼了一声童子，两人缓缓离去。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楚玉的身体出现在之前百晓生扫视的巨树之下，浑身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鲜血凝结，粘在身上，手臂不住的颤抖，脸色发白。
“生肖杀！”
他神色凝重，眼中凶芒一闪，强忍着身体上的痛楚，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仰头吞下一颗药丸，拖着沉重的身体，消失在树林之中。
“月黑风高啊。”
人影消失，但他冰冷的声音依旧在树林中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