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了一夜,直至天蒙蒙亮时,冬炉才算睡去。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虽然脸还在肿着,但眼睛已能睁开一条缝了。到镜子前一看,一副猪头的悲惨模样,令得他又是气,又是笑,“这两个混蛋!”脑海里跳出山彬和另外一个酉门弟子的样貌。
“冬炉,醒了?”就在冬炉审视自己的猪头样时,醉虎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吃的,“见你睡得正香,就没喊你。喏,”把吃的放在冬炉的剑桌上,“赶快吃吧!”
“昨晚的事,怎么处理的?”冬炉问。
“暂时还不知道,”醉虎道,“应该没什么事吧。他们两个这样闹,又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是别人,定然不会轻饶。他们两个么,倒不好处罚的太重。”
“为什么?给他们化解恩怨?”冬炉问。
“这倒不是,”醉虎笑道,“因为冯武师和秦长老是连襟,冯武师的夫人,也就是咱们的师娘,是秦长老夫人的妹妹。有这层关系,秦长老就是再生气,也拉不下脸来重罚冯武师。既不能重罚冯武师,一视同仁,董武师也不好重罚了。”
“没想到,冯武师居然还有这背景。”冬炉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也有什么亲戚在这里?”
“这个么,”醉虎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你也不必问。你只要记住,我说的不是假话就行了。冯武师仗着这层关系,时常在咱们小院各门中都是横着走。除了董瞎子,各门掌门都很给他面子。”
“嗯?”冬炉眼睛一亮,“董瞎子也有背景?”
“也算是吧,”醉虎道,“他是高院院长的关门弟子。虽然这层关系比不上连襟那么亲密,但秦长老打狗也得看主人对吧?谁都知道董瞎子是一条硬往高院院长身上贴的癞皮狗。是以这人虽然很讨厌,但在小院里还算能吃得开。”
“无耻!”冬炉骂道。
醉虎一笑,“这也算是他的能耐吧,如果冯武师没秦长老这层关系,会怎么样,也很难说。毕竟,想在一个团体里吃得开,弄一些关系在身上,还是必要的。当年,为了能娶到咱们师娘,冯武师也同样花了不少歪心思。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有这件事一份功劳。”
“二男争一女?”冬炉笑。
“算是,”醉虎道,“他们还是高院弟子的时候,就因为竞争小院武师名额的事,结下了很深的仇怨,互相捏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去抹黑对方。不过最终笑人的是,他们打得头破血流,却是枉费心机。”醉虎说着,耸了耸肩。
“为什么?”冬炉问。
“因为,”醉虎笑道,“因为当时有一名小院武师因不满黑山学院到处都是小团体的风气,怒而离职,又凭空多了一个名额出来。这样一来,刚好有两个名额,他们也就不用再竞争了。所以,这事最后成了笑柄,被私下传了好多年,最近这几年才慢慢淡了下来。”
“然后,为了娶师娘的事,”冬炉笑道,“又旧仇不去,新怨又增。”
“差不多吧,”醉虎笑道,“反正他们为了这两件事,彻底耗上了。”
“这件事应该没那么激烈吧,”冬炉道,“凭董瞎子那长相,可以说,半点悬念都没有。肯定是冯武师抱得美人归。”
“非也,”醉虎道,“这事比竞争小院武师名额的事,还要激烈。虽然他们都做了小院武师,但在小院里,没有一定的关系背景,是很难吃得开的。特别是他们二位,那么大的仇怨,如果一方得势的话,那另一方肯定没好果子吃。”
冬炉点了点头,“确实。”
“所以,”醉虎笑道,“你应该能想象得到,当年为了能够攀上秦长老这棵大树,他们斗成了什么模样。如果他们悬殊太大的话,倒也不会那么激烈。偏偏他们二位又各有优势。冯武师虽然不是美男子,但总要比董瞎子受看;董瞎子虽然相貌丑陋,却占了姓的便宜。”
“师娘也姓董?”冬炉笑问。
“是的,”醉虎笑着点了点头,“本来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师娘家就姐妹两个,没有男丁,为了传承,董老爷子毅然垂青了董武师。这样的话,生的孩子还是姓董。”
“如果是这样的话,”冬炉笑道,“在势衰的那段日子里,冯武师应该没少吃苦头吧。作为死敌的双方,要么都得势了,要么都不得势。怕就怕,一个得势了,一个没得势。”
醉虎点了点头,道:“董武师作为秦长老的准连襟,仗着自己背景硬,处处欺压冯武师。就差没把他排挤出黑山学院了。小人一旦得志了,手段通常都是非常**毒辣的。”
“那冯武师还不得炸了?”冬炉笑。
“那倒没有,”醉虎道,“人不能只看表面。在董武师的打压之下,冯武师不但没有拿出骨气来,反而认锉了。黑山学院武师这碗饭可不是谁都能捧。为了保住饭碗,他在董武师面前也当了不少时日的巴儿狗,温顺得很啊。”
“那后来怎么又是冯武师成了秦长老的连襟?”冬炉问。
醉虎直接笑了起来,“是董武师那货自毁前程造成的。他心高,不愿意一辈子都当个小院武师,便冒险往中院武师晋级,结果没晋级成功,还把一只眼睛给搞坏了,成了董瞎子,头发眉毛全掉光。心高是好,但如果没有自知之明,通常都是要坏事的。”
“冯武师便趁机钻了这个空子?”冬炉问。
醉虎点了点头,道:“师娘家虽不是什么超级势力,但也不会要一个独眼龙做女婿。便被冯武师捡了个便宜。本来为了传承,董老爷子还在犹豫,却被冯武师一句话搞得,彻底改变了主意。”
“什么话?”冬炉问,“入赘?”
醉虎伸了伸大拇指,“你厉害。就是这么一句话。为了能扳倒董武师,冯武师彻底地豁出去了,希望能借此把以往所受的屈辱,加倍讨还回来。”
“早知如此,”冬炉道,“冯武师就应该一开始就下这个决心的。省了受那些苦了。”
醉虎笑,“事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做出那么大牺牲。所以,冯武师得势后,便开始痛加报复,往死了整董武师。他自然认为,他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全是拜董武师所赐。手段么,就是我不说,你也应该想象得出,比董武师要**得多得多。”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冬炉摇头笑道。
“事实倒没有这样,”醉虎道,“董瞎子见机得早,眼刚瞎,就知道事情要坏,便赶忙转移目标,转头攀上了高院院长这棵大树。他为了能攀上高院院长这棵大树,所做的牺牲,比冯武师只大不小。据坊间传言,他是高院院长幼子的肉鼎(**)。”
“肉鼎?”冬炉好奇,“什么是肉鼎?”
“我也不知道,”醉虎道,“反正有了这层关系,他是攀上了高院院长这棵大树。虽然高院院长的儿子已经死去很多年了,但这层关系,在他热脸硬往冷屁股上贴的坚持下,还存在着。虽然是高院院长从来没公开承认过一条癞皮狗,但足以在小院里跟冯武师对峙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冬炉笑道。
“确实!”醉虎也笑,“被董瞎子这么一搞,冯武师也是白牺牲了,落了个屈辱难伸的局面,成日里郁郁寡欢。想必,你也能感觉得出来,他是个怨气很重的人。”
冬炉点了点头,“被人打了,等你有能力还手的时候,却发现打你的那个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甚至还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确实够憋屈的。”
“所以,”醉虎道,“冯武师无论做什么,都想压董瞎子一头。上次小院弟子的中期修为大赛他输给了董瞎子,快气死了。这次眼看着马上又要到了,他隐忍了三年,正等着扳回面子呢,见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大发雷霆,不然,也不会对酉门弟子动手。”
冬炉直接笑起来,“阴差阳错地,把他们的积怨勾起来了。”叹道,“唉,如果我好好的话,倒能替他扳回面子来。但如今……”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除非我能恢复过来。不然,他就下错宝了,后悔都来不及。”
“这正是你的机会,”醉虎道,“为了能夺得这届大赛的冠军,他肯定会竭尽全力地把你治好。他对董武师的怨气,已经到了一种人所难想的地步。如果不是形格势禁的话,他早就把董武师碎尸万段了。过去的某些事情,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一个死结!”
“希望吧,”冬炉道,“他如果真能把我治好的话,我倒不在乎当回出头鸟,替他把面子挣回来。董瞎子那家伙太龌龊,能打他一棍这事,我还是很喜欢做的。不单单是为了冯武师。就是不知道这事最终是个什么结果。万一为此取消了他二人的参赛资格就不妙了。”
“绝对不会,”醉虎肯定道,“历年以来,他们两个才是重头戏。放心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