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默很快就融入到矿工这个新角色中去。
井下不见天日,叶默也不知过了多久,便一直努力干活儿。
期间来了个送饭的闲汉,挑着担子,里面是些馒头、火腿肠之类的食物,给他们补充体力。
叶默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一直强忍着饥饿,这才勉强混个饱儿。
吃饱后继续干,一辆辆滑车不断开走,又开回来。
一顿忙活,等下一批工友来接了班,叶默他们才从井口爬了出来,重回人间。
交了矿灯,将工装放进更衣箱锁好,又去洗了个热水澡,叶默美美地躺下,心情变得轻松多了。
没人会想到,杀人犯叶默会躲藏在煤窑中。
王老汉告诉叶默,附近的工棚,有睡觉的地方;想吃东西,就去食堂要,能记账。
大部分矿上汉子都有家,一下班就作鸟兽散了。
王老汉带着其他人,先走了。
他们有固定的落脚点,不似叶默这样无家可归。
叶默也不想回到城里,他现在见到警车就怕,有点儿见光死的味道。
工棚里有宿舍,被褥都是现成的,这些公用物品,看起来还很干净整洁。
矿工每天都洗澡,算是最讲究卫生的一类职业人群了。
于是,叶默便在这里安顿下来,每天都在单调枯燥中度过。
王老汉他们来了,就换了工作服跟他们一起下井干活儿。
等升了井,下了班,叶默就会宅在宿舍里休息,恢复体力。
有时闷了,便爬到附近的山岗上,向远处眺望。
叶默不擅与人交流,也没人和他交流,这里的工人流动性很大,很多人都是干了一阵子,就再也不来了,嫌累。
日复一日,叶默过得很充实。他刚刚长好的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化锻炼,变得更加结实。
从外表上看,叶默已经不似刚来时的青涩模样。
自打叶默露了一手抓大石的本事,他就是干活儿的主力,绝对的一线。
他又不旷工,整天按时上班,满打满算,这个月全额一万一,扣掉账上的吃喝,也能拿到整整一万的大票。
如此一来,叶默的收入也就比王老汉低一些,王老汉有班长补贴,多赚份儿辛苦费,收入上算是最高的一个了。
到了发工钱的日子,叶默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红色大票,难掩内心的激动。
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王老汉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黄板牙显然很惊讶,问:“三叔啊,你哭啥?”
众人赶紧把王老汉拉了起来,询问原因。
只见王老汉眼睛红肿,一脸的悲色。
“你婶子得了癌,现在医院里躺着呢,手术费要十万,我手头上才五万,不够啊,我该怎么活啊!”
众人顿时心里一沉,敢情这王老汉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怪不得会如此悲伤。
黄板牙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三叔,这月工资发了六千七,我留个饭钱,剩下的你都拿去应急吧!”
说完,也不等王老汉说话,随意点出来几张票子揣进兜里,剩下的一沓都塞进王老汉手里。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掏出票子,塞给王老汉。
“三叔,你数数多少了,够不?”
有人好心提醒道。
王老汉连忙点了点头,手指上沾了些唾沫,开始数钱。
只是,当他数完钱后,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还差一万块!人家医院差一分钱都不给做手术,我这差一万,该怎么办啊!”
黄板牙见状,立刻揍到叶默身边,一脸的不善。
众人也纷纷围拢过来。
叶默有些奇怪,除了每天上班时段,他很少和这些人有什么交集,干活儿的时候他可出力不少,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干,别人在偷懒,他也从未有过什么怨言。
刚才王老汉的一番举动,叶默并没有凑热闹,他一直在琢磨着把钱藏在哪里。
工棚宿舍里不能存钱,那里人多眼杂,搞不好替别人存了。
更衣室的小箱子也不行,那小锁头其实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摆设。
藏在山岗上的大石头底下,还是旁边的树洞里?
正当叶默心乱如麻之际,他发现自己被人围堵住了。
黄板牙说道:“三叔好心好意给你找了份挣大钱的工作,现在他家里出了事,大伙儿都表示了,你怎么当没事儿一样,不想混了?”
叶默表示我不知道,刚才走神了。
于是黄板牙把事情重复了一遍,然后便紧盯着叶默,和他手里的钱。
叶默正愁没地方放钱,听到王老汉有难处,立刻有了想法。
“先拿去用吧!反正我没花钱的地方。”
叶默直接把钱全塞给了王老汉,然后就那么施施然走了……
众人顿时生出一种憋闷之感,像是一拳打在了空处,非常的不爽。
“咱们刚才算不算脱裤子放屁。”黄板牙蔫蔫地说道。
叶默确实不需要用钱,他想吃什么喝什么,便在食堂那边赊账,发工资时候直接扣掉了。
至于其他的日用品,捡来用便是,他倒是没有荒废手艺。
井下的活儿很累,工人们往往是干干歇歇,很少有坚持全勤的。也就是仗着工资高,哪怕一个月只上半个月的班,也比外面惬意舒服得多了。
叶默这一班人,显然被叶默给惯坏了,经常旷工,连王老汉都偶尔不见人影。
来了的几个,也经常是出工不出力,磨洋工混日子。
矿上把这一班的活儿全包给了王老汉,人家只要结果,不论过程。
哪怕只来一个人,把活儿都干完了,矿上也不会管;当然,没来上班的,也不会有工钱。
按劳分配,非常公平。
叶默觉得最近太累了。一个班满员七个人的活儿,他自己就干了大半,剩下的几个人分了。
而且最近这班人越来越过分,只有两个人来跟叶默一起搭伙干活儿。
其他的人,便歇了。
这六个人像是分工好了,三天三波人,不带重样的。
干一天,歇两天,这帮人比公务员还悠闲。
又过了一个月,叶默终于坚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