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简直恶心死了。
她趴在马桶上，不停地吐。
觉得胃液吐得差不多了，看了一眼下面，顿时又有了呕吐的感觉。
一直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始作俑者叶默，不安地扯着衣角，他终于明白，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以前真的不知道。”
叶默很委屈，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抽水马桶。
该死的店家，为什么不设计个茅坑出来，搞得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恶心了。
薛婉终于吐完了，有些虚脱。
叶默想过去扶她一把，被薛婉推开了。
薛婉摇摇晃晃坐在了床上，两眼无神。
“那个，其实水烧开了，就没事了。”
薛婉看了看叶默，又看了看自己，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叶默低着头，心里不是滋味。
人家供自己吃，供自己喝。
自己呢，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叶默脸色涨红，后悔得要死。
“太自以为是了，如果打水的时候，多问上一句，也不会酿成大错。”
叶默很难过。
长久以来的冷漠，让他失去了跟其他人交流的兴趣。
他脱离这个社会太久了，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对不起，我……还是走吧。”
叶默转身就要离开，他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别走！”
薛婉从后面拉住了他。
“答应我，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一走了之。”
薛婉站了起来，转到叶默的面前。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走了，只会让我更难受。”
叶默问：“你为什么在乎我？事实上，我们只是刚认识。”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薛婉拉着叶默，一同坐在床上。
二人沉默着，最后薛婉鼓足了勇气，问道：“你确定没用过那个马桶？”
“我发誓，我之前用的都是茅坑。”
薛婉想了想，自己用过后，都会清洗得非常干净。
只是，再干净也不能喝啊！
一定是疯了，竟然想说服自己，这都什么心态啊！
薛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借你肩膀用一下……”
薛婉睡着了。
她没办法面对自己，面对叶默了。
雾气渐渐浓了起来。
薛婉不知道，当她突破之后，已经多了一些变化。
一般来说，入门者练功需要“有意”引导才行。
而薛婉已经达到了“无意”的筑基后期之境，真炁场自动运转，毫无阻滞。
也就是说，即便在睡梦中，她也在练功。
叶默枯坐在那里，不敢动，生怕扰了薛婉的清梦。
薛婉一练功，立刻带动了叶默身上的雾气。
叶默从未系统地练过某种功法，能达到现在的成就，完全就是个意外。
薛婉一直没机会向叶默说明他们异于普通人的原因，也没有教过叶默什么修炼法门。
只是教给他一些运转的窍门，方便二人间的合作。
也许是之前的默契，二人的雾气一拍即合，很快连接在一起，形成某种循环。
只是，这一次与前两次在性质上截然不同。
前两次的合作，都是在薛婉的“有意”主导下完成的，双方的地位根本不对等，叶默只需要借出雾气，剩下的事情都是薛婉在做。
但这一次，薛婉“无意”主导，双方完全是平等的关系。
这就出现了一个大问题，二人实力间的差距如此之大，倒显得叶默有些拖后腿。
就好像庄稼地里的两棵秧苗，一棵高，一棵矮，如果揠苗助长，强行让矮的秧苗达到另一棵秧苗的高度，矮的那棵秧苗极有可能死掉。
很不幸，叶默成了那棵矮的秧苗。
由于真炁场在叶默这里运转得有些阻滞，这个怪物终于发飙了。
它开始强行改造起叶默的经脉。
首当其冲的便是十二正经。
雾气从左侧进入，经过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完成小周天。
再次经过足阙阴肝经，足少阳胆经，手少阳三焦经，手阙阴心包经，足少阴肾经，足太阳膀胱经，完成大周天，从右侧出去。
雾气在薛婉那里同样是左进右出。
二人的雾气循环不息，互为助力。
只是，每一次雾气通过叶默的十二正经，叶默都有种被万千蚂蚁爬过的酸痒麻痛之感。
叶默难受得想喊叫，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薛婉的白色大茧已将二人完全笼罩起来。
十二正经被粗暴地拓宽着，那种苦楚，堪比破瓜之痛。
当然，叶默是个男人，不会理解那般滋味。
他遭受的，是一遍又一遍的无情摧残。
别人也无法理解。
叶默享受着，已经认命了。
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奇经八脉没能幸免，也遭了殃。
奇经八脉是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
督脉行于脊里，任脉行于腹面正中线，冲脉关联气血，带脉约束纵行，阴阳跷脉，濡养眼目，阴阳维脉，维络阴阳。
这八脉维系人体迷走神经系统稳定，支配呼吸、消化两大系统，平时也不遵从大脑的“主动”号令，只是“被动”地自我运作着。
当一个人睡着了，他依然能够呼吸，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做，正是基于这个原理。
就这样一个不服约束的硬茬子，也服软了。
在十二正经的“主流”雾气带动下，奇经八脉只能随波逐流，接受改造。
叶默早已是痛不欲生，可偏偏连昏迷都做不到，只能挺着。
还不算完，接下来十五别络，十二经别，十二经筋，十二皮部纷纷沦陷，接受改造。
一时间，如同千刀万剐，叶默想到了死，只有死亡，才能解脱吧。
可他同样办不到。
想死？没那么容易，只是一种奢望罢了。
叶默体内的毒素杂质不断地排出体外，皮肤上面挂了一层厚厚的脏东西。
最后，二人之间的交流再无阻滞，流畅得如同一体。
叶默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万年那般漫长。
终于，结束了。
叶默抱着薛婉，一齐栽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薛婉不知道，也根本想不到，无意之间，她对叶默所做的，正是道家失传已久的功法——洗髓伐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