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走后不久,锦心呆呆的拿着手里的信件。
好一会儿,锦心才缓过神来,终于有一些信息了。
锦心低头一看,手中那些信件的封面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落笔的痕迹,可如此的没有痕迹才更加引起人的好奇心。孟元不会拿假消息来哄骗自己,况且这本就是两年多以前自己拜托过孟元的事情。
锦心一把撕开了其中的一封信,信上的内容超出了她的预料。
阿希亲启:
见字如晤,今闻汝将远行,妾心忧之,惟望明月秋风寄去奴家的一片担忧之情,至于兰芳亭之约,夫婿将归,恐余未能赴约,万望海涵,愿汝一路安,归来之日定当为汝接风。勿念,安。
——敬上锦字
看完一封后,锦心又迫不及待的撕开了另一封…
阿锦亲启:
见字如晤,现已万事俱备,汝不必忧心于余,吾知瑞王将归,汝在王府应万事谨慎小心,保己为上,切记。兰芳亭之约只待来年花开遍地之时再约,愿君安。勿念,安。
——敬上希字
一封封的信被撕开,一句句的勿念,安;一段段的约定,还有心头感受到的那一层层难以割舍的情。
难道说瑞王做的一切都是一个男人在面对妻子背叛的时候应该表现的愤怒?姐姐,你真的,竟会是是是一个一个水性杨花的不是真的。
锦心摇了摇自己的头,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不可能的,姐姐不是这种人,烟雾笼罩之下,何时才能拨云见日。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他上官瑞凭什么那样对待身怀六甲的你?
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锦心才的把自己从思绪中拉扯回来,蹲下来收拾洒落一地的书信,随后将书信放在胸前的夹层里头,她才又披上银色的披风离开了这个地方。
不知跑了多远,锦心的脚下一个趔趄,毫无征兆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居然磕破了膝盖,回去怎么交代,算了,再找一件衣服换上?不行,就说我去上茅厕不小心摔了一跤。”说着,锦心便继续朝着自己帐篷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个麻袋套在了锦心的身上,随后将她完全装进了那个袋子里面。
“总算栽在我手上了,黄月浓,让你的人给我把她丢到树林里头去。”一个尖锐的女声瞬间弥漫在了整个空气中。
“树林里都是猛兽,把她丢进去,她会没命的…到时候追究起来,我们都是死罪。”一个温婉清丽,柔弱的女声响了起来,语气中尽是不安与犹豫,与那尖锐的女声完全不同。
“你怕什么,是她自己一个关外姑娘刚入中原,对中原的一切都很好奇,包括野兽充斥的树林。”那种语气带有威胁和淡淡的戏谑。
“你们要干什么,奴家可是你们皇帝的座上宾。让奴家死也需要一个理由吧,南宫郡主。”锦心挣扎了一番之后平复下来,尽量让自己气定神闲。
“原因吗?你不知道?你占了一个不该占的位子。司徒公子那么优秀,身边应该是一个温文儒雅,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怎能是你这个不知礼仪,不知进退,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的乡下村姑。你若是早知进退便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一个井底之蛙也配瞻仰苍穹?三更半夜出来私会情郎更是让人瞧不起你。”说着,上官雨萱轻蔑的看了一眼锦心。
“温文儒雅,你?你看错了,奴家是一人出来的,可别乱污蔑好人。”锦心隔着麻袋不由嗤笑,只是上官雨萱看不见锦心此刻的戏谑和眼角的嘲讽。
“污蔑,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今晚,整整一个晚上本郡主都在你身后,你做了什么不守妇道的事情本郡主可是一清二楚。你也别说本郡主冤枉了你,安心上路吧。”
说完后,上官雨萱一抬手,身边的两个黑衣男子顺势抬起了锦心,走在前面的黄月浓举着灯笼战战兢兢的跟在上官雨萱的身后。
锦心挣扎着想要拖延时间,心生一计,“你为何不抓住那个人,司徒门主未婚妻夜半私会情郎,这个罪名不是更加…”
“你素来喜欢狡辩,对簿公堂的时候我又该如何回答自己怎么深更半夜出来堵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别再挣扎,我又不是傻瓜,岂会着了你的道?比起费心思玩什么宫心计,本郡主更相信死人一了百了。今夜之事,我不说她不说,又有几人知晓。这山中还有皇上五年前放生的老虎,你可当心了。”上官雨萱的眼神掠过身边的女子,说完最后一句便不再继续和锦心交谈。
锦心没想到这个上官雨萱竟会是一个软硬不吃,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也许这次真的是听天由命了。
没多久,他们就走到了树林的最深处,一行人丢下锦心离开了这个地方,任凭锦心自生自灭。
这万峰山本就是野兽出没的地方,上官誉射死的那条巨蟒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相传自太祖时期,万峰山上树林深处就有一只黑熊,太祖多次带人狩猎都空手而回,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动手,那只黑熊自会代劳。更何况还有上官元之前放生的老虎。
就算是东窗事发,司徒浩谦那个无权商贾又能对她这个南宫王府的掌上明珠如何?往深了说,男人都是一样的健忘,不过是一个贱婢,伤心几天就过去了。到时候再有琳姐姐在身边照顾,日久生情也不是什么难事,瑞王妃的事情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南宫郡主想着眼角含笑的离去。
他们走后不久,锦心挣扎蠕动了一番终于将麻袋的前沿扯开了一点点,随后用手把麻袋从身上拿了下来。
重见天日的锦心环顾四周,只见漆黑一片,大风吹得树林里头的树叶沙沙作响,树林里头不时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风拂过小草的声音,又像是一些小蛇穿过,吐露信舌的声音,处处充斥着恐怖的元素。白天人多的时候只是让人心里堵得慌,可是在漆黑的夜晚却是令人毛骨悚然,一种要被吞噬的感觉油然而生。
锦心一个人无助的在深山老林子里头走动,她沿着林子里头的小路一步三回头的走着。
其实,并不是因为周围围绕着的一声声鬼哭狼嚎的狼叫带给人的紧迫感,而是深夜伸出双手包围自己的那种深邃令人瑟瑟发抖。这种情况让走在寒夜中的锦心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姐姐那年带自己偷偷溜出药王谷时在树林里迷路,差点被林子里的老虎吃掉的场景,幸好姐姐及时将她护在身后,爹爹及时赶到。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姐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不明不白的死掉不是我的风格。我一定要走出去。”语气中的坚定倒是让锦心内心不由的多了一丝希望。
突然,一声狼叫划过夜空穿透了整个森林。狼的声音穿梭在黑索索的树林里,身影被月光缓缓拉长将锦心包裹在巨大的狼影之下。
锦心心里面的无助感不住的加深,瘆瘆的氛围缭绕在锦心的身边,这种不安的感觉迫使锦心不由自主的开始狂奔。可是,没有方向的奔跑只是让自己的内心更加的没有希望。
过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锦心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更加不知方位的深林某一处,也许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一条黑色的蛇猝不及防的咬上了锦心的左腿,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代替了先前的不安与恐惧。锦心用力的蹬了蹬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条蛇甩出去。
“糟了,那么痛,不会是有毒的蛇”突然眼前一阵晕眩,锦心还是抵挡不住倒在了地上。
锦心醒来的时候太阳才刚刚起身,一圈红红的光圈从山的那头散发光芒,蓝天也开始和白云交相起舞,露水还挂在苍翠欲滴的松针上面,一束阳光照在锦心的身上绽放出它的温度,早晨的阳光总是让人感到深深的暖意。
锦心还是在原来的地方,看起来并没有挪动过的痕迹,只是左脚上被蛇咬过的地方已经被人包扎好了,是谁呢?她的身边也放着一根粗树枝,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就是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锦心用手撑着地,拿起身旁的树枝勉强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起来后,她一手撑着自己,另一只手整了整自己身上的银色袍子。低头一看,身上的袍子居然已经被撕开了。最后,她靠着手边的树枝一步一步地向前挺进。
走了没多久,只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女声,那声音的主任年纪听起来和绿翘一般无二,“小姐,你怎么站起来了。”
锦心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黄色丫鬟服饰,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走上前来,她扶住了锦心的胳膊,语气满满担忧,“我家小姐说幸好昨天的那条蛇没有毒,要不然,我家小姐的良心便过意不去了。”
锦心愣了一下,双手抓住小丫头的胳膊,呆呆的问了一句眼前的小丫鬟,“奴家冒昧,请问你家小姐是?”
“我家小姐乃是太傅之女黄月浓,我家小姐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很抱歉,她没有拦住南宫郡主才会让你受到伤害。不过好在派人跟了你一路,幸好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的话,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小丫头一脸虔诚,终于让锦心内心的狐疑打消了一些。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诚挚的语气从锦心的口中发出,她缓缓倾斜,朝着小丫头行了一个礼。
锦心抬了抬眸,脸上的紧张换成了浅笑低吟,“黄月浓?太子太傅黄尚礼的嫡女——黄月浓,谢谢你家小姐的救命之恩,滴水之恩,永生难忘。”
“无妨,尹小姐,树林错综复杂。小姐把我留在此处就是为了给你引路。至于昨晚之事,希望小姐可以忘记。小姐和郡主交好,还望小姐体谅。你只是在森林里迷了路,被蛇咬了之后自救。”说着,小丫头的眼睛不自觉的停留在了锦心的袍子上,恰恰是那处的缺口。
锦心虽然心中虽有疑虑,但是好歹自己的性命也是那人救的,加之自己不过只是被蛇咬了一口,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自己无凭无据,说出去也没有几人会信——上官雨萱选择将我留在林中不就是为了这无凭无据,野兽咬死的人怎么都算不到她们的头上,加上昨晚她们看见了孟元。孟元?何必给浩谦惹麻烦。
这个黄月浓出现的恰到好处,背叛的也恰到好处。
等等,难道是这些年经历太多,对他人的一番好心还要如此的推算。尹锦心,你不该这样疑心。
不由得,锦心叹了口气。
“小姐,怎么了,可是疼了。”眼尖的小丫头观察到了锦心叹气的举动,不由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多谢担心。”锦心笑了笑,微微的摇了摇头。
锦心在黄衣姑娘的带领下左拐右拐的穿过层层林叶。
一个时辰之后,她们离开了这个让人寒意丛生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