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弱虫]如果给我一双翅膀》 31.RIDE.31

    风间海空会如此说，是因为知道春日梨樱的外祖母就住在山梨县富士山脚下，虽然不知道宫原班长家是什么情况，但春日梨樱的家教还是相当严格的，能一个人跑到这么老远的地方来，也多半是因为和外祖母已经打过招呼的缘故。

    学校那边到底是让宫原班长代替风间海空和大家一起乘巴士回去，旅途不长还有真波山岳在，她倒是不担心那位会怕生，也索性彻底放开了性子，拉着春日梨樱在富士山周边的景点转了一个够，被暑期里剧增的游客挤破了头，却也舒缓了心神，总算放下了那些烦恼，直到接到主将打来的电话，问她要不要来参加东堂尽八的生日聚会，风间海空才蓦地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忙应下来，赶回在神奈川的家去。

    东堂尽八的生日就在每年高中联赛结束后不久的日子里。作为常胜将军的箱根学园今年输了比赛，原本预计的庆功会就不得不变成了慰劳会，毕竟谁也不想在同学的生日party上搞什么反省大会，更何况东堂尽八难得主动请大家去他家的温泉，当然也没人会去扫兴。

    虽说是东堂尽八的好意，想要让辛苦了三天的大家都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可这次的party总归还是打着给他庆生的名头，于是暂时放下高中联赛的遗憾，好好玩一玩也是大家不约而同的想法。

    早就计划好了的余兴节目照常表演起来，福富寿一平时那不苟言笑的铁面具形象在他表演过转盘子还在最后失手砸了盘子以后完全崩塌，被台下的友人们笑了整整一天。风间海空虽然没有准备什么节目，倒是早早的就给他备好了礼物，那是她之前特意去挑的一副手套，在社团的时候一直用着社团发下来的印着学校logo的那几副，眼见着他就要毕业了，虽然不是觉得他会缺这些东西，只是实在想不到给男孩子能送什么礼物，风间海空到底还是选了和自行车有关的物件，也好歹不算太失礼。

    被东堂尽八邀请来的虽然还有几个他的同学和朋友，但大多数还是在社团里关系比较好的人，结果聊着聊着还是扯到了自行车的话题上，好几个圈外的人也起了兴趣，说是想出去骑着试试看，都在兴头上，社团里的几个人倒也没有小气，骑了车过来的竟还真就把车借了出去。搞得风间海空一脸懵逼的被拉出去帮忙调整车况，看着那些大男孩们吵吵嚷嚷地跑远了，才看见真波山岳跨在不知道是谁的一辆车上，却停在一边没有动弹。

    “真波君……不和他们一起去吗？”因为先前在富士山的事情，风间海空一直没太敢和他说话，这会儿看了看旁边也没有什么人了，实在也没法就那么放着他自己进去，还是问了一句。

    “嗯。学长们心情好，我不太想跟着凑热闹。而且……经理你看，这是湖山学长的车，不擅长爬坡呢。”一共来的三年级生比较多，一二年级的加起来也就那么几个，想起来今天来的人里的确是有个社团里的二年级学长叫湖山勉，是个冲刺型选手，只可惜才能并不高，风间海空一直没有怎么留意，如今仔细一看，还真是那个人的车。

    “不过今天又不是让真波君去爬坡的，就是大家一起体验一下嘛。”不知是否为着换了车的缘故，真波山岳的脸上不再有那熟悉的笑容，倒是风间海空陪笑着接了一句，却不想，听见了少年意料之外的回答：“我不是为了这种事而骑车的。”

    这种事。

    如此的措辞用在这个时候，风间海空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才恍然大悟了真波山岳不再微笑，根本不是换了不熟悉的车子的缘故。印象里的那个少年总是骑着那辆纯白的自行车在山道上驰骋，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踩上了踏板，便能把一切烦恼都丢在脑后……

    他曾与她说过，他最喜欢坡道了，喜欢那种活着的感觉，只要骑上自行车，就会把所有的烦恼全部忘掉。甚至在她被记者的威胁所困的时候，还特意旷了课，拉着她出去骑车散心……可现如今……自行车运动最最原本的快乐，那份与友人一同欢笑玩乐的心情，却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他说不是为了开心才骑车，不是为了喜欢才踩下踏板……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他还依然放不下的……那份没能拿到手的胜利和荣耀吗？

    可若是如此痛苦的话，若是不能带来欢笑的话……又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明明是因为最喜欢了才会开始的希望，明明是被欢笑所构筑的梦想……如果让名利所压抑下去的话……那又和她见多了的某些已经烂到骨子里的职业选手有什么差别呢？那样的话，如果不再快乐的话，倒不如不要再骑了……

    可这些话风间海空终究是无法对真波山岳说出口的，他还只是个孩子，还不懂若是任那份心情发展为执念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还有翅膀，还要飞翔……而最最主要的，是她不希望他就这样失去了光芒……

    许是看到了风间海空过于复杂的神情，也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些问题，真波山岳低下头，良久还是踩下了踏板，向她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容，摆了摆手，“经理别误会，我没有说学长们不好的意思……果然我还是去追他们吧！别担心，这个距离，学长们又有几个是第一次骑，就算不是自己的车，也一下子就能追上的。”

    “……叫他们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

    如往常般送了他离去，风间海空忽然想起来嘱咐了一句，真波山岳随口应下来，很快便不见了踪影。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风间海空的心情却不如先前那般压抑了，虽说他在转过头的瞬间便散尽了笑意，虽说还是有些勉强，可他总还是骑了出去，那就还不算绝望……还好，还好，他还没有完全失了那颗喜爱着自行车的心，那样就还有希望。

    男孩子一玩闹起来就会容易没了分寸，明明只是骑行体验，却不知被谁提议的非要分出个比赛胜负来，结果又弄了一身汗回来。等在屋里听了用爬坡选手的车拿下了冲刺冠军的新开隼人和还是骑着冲刺选手的车爬了坡的真波山岳和东堂尽八的故事，风间海空也是一时笑得差点没喘上气来，搞不懂这帮人这样算不算是欺负外行人，会不会把好容易有点兴趣的新手吓跑，风间海空也不好对学长的行为进行什么评判，只推了大汗淋漓回来的各位赶快去冲个澡，省得身上不痛快。

    说起来大抵也是到了去泡泡温泉“坦诚相见”的时候，男孩子们又推推搡搡的一个个玩儿似的走开了。几个胆子大不怕死的还动手拉了风间海空说要去混浴，被护犊子的荒北靖友和东堂尽八一人一拳给打飞了出去，屋子里总算是又安静了下来，风间海空一个人躺在榻榻米上，长长出了口气，又不禁甜甜的扯起唇角。

    方才听说的趣闻里，也有真波山岳的一份呢……

    “真波君是笨蛋！典型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结果还不是跟着闹起来了……”

    “嗯，就是那样呢，真波那小子总是想不开，不过今天玩得也还算开心。当然了，是我邀请的，怎么能让他总是板着一张脸！”

    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了东堂尽八的声音，吓得风间海空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坐起身来，转头便看见东堂尽八笑容有些尴尬地看向这边，抬起手示意她冷静，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你别激动啊小海空！”

    “东堂学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和大家一起去温泉了吗……”

    “嗯，是去了，不过突然想起来小海空你的身体不能泡温泉，所以就回来了。再怎么说我可是今天的主人，不能怠慢了任何一位客人呢，更何况还是女孩子，当然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了。”面对风间海空的惊异，东堂尽八倒是应对从容，在她慌忙摆手说着没关系不用在意的时候，果断岔开了话题，“说起来小海空你今天玩得开心吗？”

    “诶？嗯！当然！虽然不能和学长们一起骑车，但是看到大家都玩得这么尽兴我也很开心呢！而且……不得不说福富学长的节目实在是太精彩了，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了！噗……”那样的措辞加上最后实在没憋住的笑声，真是让人看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夸还是在损，不过看她是真心很高兴的样子，东堂尽八也落得安心，轻轻颔首，“嗯，你开心就好。因为小海空和大家不同，我还怕你会感到孤单呢……而且今天就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刚才他们的确是失礼了，希望你别在意……”

    虽说也已经是有点冒犯了，可风间海空对待自家人总是更加宽容的，她也根本没往什么不好的方向去想，倒是东堂尽八碍着高中联赛第三天早上的事情先和她道了歉，她也急忙摆手示意没关系：“啊……那个，没事的！我知道学长们只是在开玩笑啦！而且东堂学长和荒北学长不是已经替我出头了吗……我真的没有在意的！”

    “嗯，那就好。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哦，我绝对会站在小海空这边的！”

    在东堂尽八温和的笑容里，风间海空心下一动，有一句请愿便真的就那样脱口而出了：“那个……东堂学长……虽然只是我个人的请求……那个……可不可以麻烦你，开导一下真波君？我之前惹他生气了，可能以后也说不上什么话，但是他那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所以……那个……”

    她所不能对真波山岳说的话，不能做的事情，东堂尽八身为学长却可以。他听不进她的话，却一定听得进东堂尽八的话，毕竟那也是他所憧憬的作为爬坡选手的前辈……无论如何，她不能看着他就这么跌入深渊，他必须振作起来！

    “嗯，那是当然的，小海空。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那么做的。真波的压力……我也有份，inter high的结果不是一个人的责任，他没有必要自己去承担。”

    “东堂学长……非常感谢！！！”

    她差点忘了，箱学今年的正选队伍，就是如此温柔的一支队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