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叔叫唤,韩凌峰的第一反应是,加快脚步赶快跑,但这个想法刚一产生,便意识到自己这只小猴儿怎能逃得过林师叔的手掌心?于是乖乖的立定了脚步,回头道:“我说师叔,这句‘臭小子’以后能不能换成个别的词?”
“怎么?你不满意?”
“那当然啦!好歹我也有一众师弟师妹,你当着他们的面叫我臭小子,实在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就直说!”
韩凌峰语气微微一扬:“有点有损我这个大师兄在他们心中的威严!”
林长笙笑了,不过笑得很难看,说道:“你也知道你是他们的大师兄?整日无法无天,这大师兄的样子我看也就不过如此吧,谈不上什么有损不有损。”
这话饶是以韩凌峰脸皮之厚,听到也不禁脸上一红,为自己狡辩道:“哪有师叔你说的这么不堪!师叔你没看到刚刚我和杜师弟比剑,旁观的众师弟师妹都为我喝彩,我这位大师兄怎么说也是名下无虚!”
林长笙眼睛打量着韩凌峰,问道:“刚刚你们俩是比剑吗?”
看到师叔这奇怪的眼神,韩凌峰虽然有些狐疑,但还是不后退,仍是煞有其事的说道:“是啊!你刚刚也听到了,杜师弟都承认了,怎会又假?”
林长笙指着他道:“我看你这关禁闭罚的还是太轻了,到现在还不说实话!”
从林长笙的神情之中,韩凌峰这才确定瞒不过师叔,低头道:“师叔你都知道了还问。”
林长笙一脸忧色的道:“你可知这位杜月明是什么来历?”
“管他什么来历!谁让他几次三番的招惹于我,我不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这小子以后肯定给我得寸进尺。”提到这,韩凌峰不禁又来了气。
“你忘了你师叔是干嘛的吗?你若来向我禀明情况,我怎会不给你做主?”
“不是我亲自动手,总觉得不痛快。”
林长笙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小子在宗里长大,凌云宗对你而言,便如自己的家一般,宗里的事也当做家事,以致于宗规戒律在你心里的分量着实没几斤几两,师兄这次罚你,我也觉得十分应该,不然长此以往下去,所带来的恶果实在难以预料。”
韩凌峰心中不由得一沉,不满的道:“怎么师叔你也这么说?”
林长笙眉头一轩,语重心长的道:“你身为师兄的嫡传弟子,一言一行在宗内关系着师兄,在宗外关系着我整个凌云宗,凌云宗上下内外所有人都把你当做下一任宗主看待,你言行若不能以服众,又如何能堪此大任?”
“既不能服众,就不能不当吗?反正我也从来没想过。”韩凌峰低声道。凌云宗在古幽界名声甚隆,宗主之位可说是人人仰慕,但韩凌峰平素见到师父整日要为各种事情忧心烦恼,实在不觉得这宗主之位有什么好玩,虽然地位极高,但却处处受制,这句话他在心里藏了很久,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说出口。
林长笙脸色一沉,呵斥道:“宗主之位,岂能儿戏!再说过阵子本宗要有一件大事说不定着落到你头上,臭小子你就不能去想着收敛收敛你的轻浮玩闹之心,来让你师父省点心?”
师叔这么以这么严厉的言辞跟自己说话,在韩凌峰的印象中屈指可数,飞快的在心中自我检讨一番,对林长笙躬身行了一礼,表现十分诚恳地道:“侄儿知错了,今后一定尽量改正。”
“不是尽量,是必须!”
韩凌峰心想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略一犹豫,只得道:“是,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心里却自问:“这该有多痛?”
林长笙见他许下承诺,心里的气也消了,再加上这气的一半本来就是装出来的,登时面色一缓,望着他一双鞋上满是泥垢,下半身像尿裤子了一样湿了一大片,上面还沾着些许草叶,摇头道:“怪不得人家讽刺于你,你自己看看你这样子像个什么!”
韩凌峰脸上一红,心想原来师叔对刚刚自己和杜月明之间的事从头至尾都看在了眼里,一想到杜月明,心头瞬间不爽,嘟囔道:“就算这样,那家伙也不能在我面前狂妄到没边!”
林长笙微微一笑,说道:“你就不能吃半点亏!走,先到你那里,站在这里给人看着,有损你这大师兄的颜面啊!”
韩凌峰跟着一笑,和师叔向自己的住处走去。来到地方,进入房中,韩凌峰给师叔泡了一杯茶捧上。
林长笙注意到他桌上的包袱,笑道:“臭小子倒挺自觉。”
韩凌峰笑道:“那是自然,我晓得师父的性子,一向是自觉从宽,抗拒从严,我不自觉能行吗?”
“小滑头!”林长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神情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开口道:“你今天把那杜月明弄得颜面扫地,这小子估计以后肯定会寻机报复,你可得小心点。”
韩凌峰语气一昂,说道:“我还怕了这家伙不成!他今天一连两次找我麻烦,若不是顾念他是师叔你的徒弟,我今天非把他衣服削个精光不可!”
林长笙笑了笑,说道:“你这个性很符合你师叔我的脾胃,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的年轻气盛,只是年龄大了,顾虑得也多了,真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啊……”说完好像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
韩凌峰道:“师叔你怎么会对这小子这么看重,总是提到他?他很厉害吗?”
林长笙道:“他天资不错,不过比起你来,还差上一点,只是他们杜家乃是莫斯国第一大家族,实力虽比不上我们凌云宗,但也不容小觑。其实要不是这小子的父亲出面,我才不会要这个徒弟。今日你和他结下这么深的梁子,以他养尊处优养成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罢休,在宗内有我和师兄在,晾他不敢放肆,但倘有一天你到了宗外,可就难说了。”
韩凌峰的个性向来是遇硬则刚,听师叔说这小子的后台如何如何,心头是满满的不服气,当即说道:“管他家多厉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咱们凌云宗的大弟子还比不过他杜家的子弟,咱们凌云宗还要忌惮他杜家的权势?”
这话把林长笙也激得热血上冲,伸手往桌上一拍,“不错!臭小子有志气!单凭你这句话,就不愧是我凌云宗的掌门弟子!”
韩凌峰道:“就是,咱们凌云宗的大弟子从来没将他杜家的人放在眼里,以后也不会!”说完师侄二人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林长笙向韩凌峰嘱咐道:“这次你去戒律堂面壁思过,虽是对你的惩罚,但你若能好好利用,对你的修为也是有损无益,你小子剑术还行,但魂力着实有些不中看,趁这段时间,好好的补缺补短,至于宗里的事,你不必担心,自有我和你师父打理。”
韩凌峰道:“师父也没说要我闭门思过多少天,这个可有点麻烦。”
林长笙沉吟道:“师兄这么做,自有他的想法,半月的时间是少不了的,半月之后,就要看你自己思过的深度有多少啦。“你小子这还没开始,就想着结束,就冲着这态度不端,关上一个月都不算短。”
韩凌峰暗叫冤枉,忙道:“那不行,再过两个月就是比剑仪式啦,我这个大弟子总也得准备准备。”
林长笙微微一笑,“那也不错,这次算你小子运气好。”
“这叫吉人自有天佑。”韩凌峰说着,将包袱重新打好,拿在手中想就这么走了,可心头有件事总是放心不下,略一踌躇,向师叔开口道:“有件事,我想请问一下师叔,你可不要瞒我。”
林长笙笑道:“你先别说,让我来猜一猜。你是要问你周师妹的事,对不对?”
韩凌峰深吸一口气,答道:“不错!”
“这丫头!”林长笙叹了口长气,听起来很是无奈,“这丫头逃婚去啦!你师叔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这一惊对韩凌峰而言当真是非同小可,一时之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逃……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