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笙似乎会预料到韩凌峰会有什么样的表情,看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点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道:“你周师妹身上穿了件她们家的宝贝,隐藏掉了气息,即便是我,用魂力搜寻也是徒劳,这会子也不知道在哪地儿呆着。”
韩凌峰知道周非然有一件这么个宝贝,这个秘密凌云宗上下除了周非然本人之外,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可他这时候无心在这上面想太多,只是想她什么时候竟有了婚约,怎么现在又要逃婚?自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长笙看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料得他心中所想,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周非然的身份告知于他,可一想师兄嘱咐过自己,这件事暂时要对他保密,这小子平时任性胡闹,但却是个实打实的性情中人,周非然来凌云宗五年,和他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万一弄不好,这傻小子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对他和周非然甚至凌云宗都没有半点好处。
林长笙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所涉甚广,还是谨慎处理的为妙,于是开口接着道:“不过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你师妹留下书信,说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之后,会定期传书于我。离凌云宗最近的便是凌云城,她去的地方多半就是那里,再远估计她也不敢,到时我会派几名弟子轮流到凌云城去驻守,这样凌云城中有什么事,宗内便可以及时得知。”
此时的韩凌峰心乱如麻,脑子里完全一片浆糊,听师叔说完,呆呆的“哦”了一声,旋即拿起包袱,说道:“我闭门思过去啦。”跟着就向门外走去。
这一下把林长笙给惊得不轻,“这么自觉?咱叔侄俩再聊会啊!”
韩凌峰一点也不理会,现在的他觉得自己非常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而论安静,整个凌云宗应该没有比戒律堂更安静的地方了,因此这时候的戒律堂反而成了他十分想去的一个地方。
戒律堂地处于凌云宗宗后,再后面便是宗内的祠堂,宗内普通弟子若有违反宗规戒律的,往往先在戒律堂由执法长老申明所犯条例,然后按规定给予相应的处罚。
韩凌峰这次准确的来说,除了多嘴追问了师父一句为什么之外,也没犯上什么大事,按宗内规定还不足以来戒律堂受责,说到底完全是奉令来受罚。
戒律堂中的执法长老韩凌峰也识得,知道这家伙是老古板一个,也没指望着向他求情自己能够好过点。
那执法长老奉宗主之命等韩凌峰已经等了半天,见这家伙现在才过来,觉得理所应当应该代宗主教训他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怎么现在才过来领罚!”
韩凌峰一心在想着周非然的事,也没心思理会这老家伙,说道:“要罚就罚,给我安排的房间在哪?快带我过去!”
那执法长老身材不胖,但一张脸却圆圆的显得挺肥,听了韩凌峰这话,立刻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张圆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难看的连韩凌峰都不忍看下去啦。心想这戒律堂向来是老夫说得算,就算宗主犯了宗规戒律到了这里也得唯我命是从,你这小子刚来到这里就一副吩咐的口气,真是无法无天!当即喝道:“来人哪!”
“是!”旁边走过来两名戒律堂的弟子,往韩凌峰的身后左右一站。
执法长老冷冷的道:“给韩凌峰带上脚铐,送入丁字号房间!”
“还带脚铐?”韩凌峰心中一惊,忙叫道:“等等!”
“怎么?”
“谁吩咐的要给我上脚铐?我这次是受了宗主的命令才过来,可不是真的犯了什么大事,你这老家伙可不能给我胡来!”
听这小子竟然敢当面直呼自己“老家伙”?执法长老只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喝道:“大胆!这是本宗列祖列宗定下来的规矩,你敢不从,就是抗命!抗命者按本宗规定,轻则仗责,重则革职出宗门,你既到这里,就给我老实点吧!”行了一下眼色,那两名弟子取来脚铐,给韩凌峰带上啦。
韩凌峰眼睁睁的看着冷冰冰的脚铐套入脚踝,中间心里起过好几次反抗的念头,但一想到“宗规”这座大山,最后又都强忍了下来,心里暗道:“老家伙,等老子出来了再找你算账!”
“宗主吩咐,允许你携带佩剑。每日辰酉两时送饭,可清楚了吗?”
韩凌峰心想:“就两句话还问清楚了没有,真是满嘴废话!”不过他也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到了这里,自己什么掌门弟子、大师兄、宗主继承人的身份没一项顶用,不过幸好所回答的话不用很长,当下就好好的说了一句:“明白啦。”
执法长老难得听到他说了一句还算老实的话,面上顿时显露出得意之色,心想你这小家伙自以为是宗主的徒弟来到这里就有特权了吗?哼!老夫是什么人,岂能屈于这些!吩咐那两名弟子将韩凌峰带了下去。
不见了执法长老那张大圆脸,韩凌峰立刻就感觉心情畅快了不少,主动跟那两位弟子打起招呼来,一会儿问他们年龄籍贯,一会儿问他们姓甚名谁,不过这两名弟子的嘴巴给摆设一样,根本不理会韩凌峰的话。韩凌峰问了几句,不由得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到了那所谓的“丁”字号房间,韩凌峰往里一看,心里微微吃了一惊,这哪是房间,纯粹就是牢房啊!自己竟然跑到这里来受虐,真是太晦气,当即就问那两名弟子:“有没有好一点的房间,这里也太寒酸了吧!”
两名弟子中的一人终于开口道:“用来禁闭思过的四间房间的都是一样的,你是来受罚,可不是来享受的!”
韩凌峰想了想,不厌其烦的问道:“这是‘丁’字号房间,前面是不是还有甲乙丙啊?”
“不错。”
“那你带我到其他几间屋子里好不好?这里我一点也不喜欢。”韩凌峰央求道。
“都说了,都是一样,从没见过过来受罚像你这么啰嗦的!”那人说着,打开了屋门。
韩凌峰咬了咬牙,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后老子当了宗主,非把这拆了不可!”拖着脚铐走了进去。
那两名弟子将房门锁上,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寂静如洪水般汹涌而来,韩凌峰打量着这四壁,一扇小窗户高高的悬在靠近屋顶的地方,只能从外面获得点微弱的光亮,房间中除了一张石床和一副桌凳之外再无第四样东西,桌上放着一盏油灯,上面积着些许灰尘。
韩凌峰心想:“这地儿不知多长时间没有人来了,今天终于我大驾光临!”将包袱里的纸墨衣服拿了出来,往石床上一躺,准备好好分析分析周非然的事情,然而一开始想到的总是:“这破床这么硬让老子怎么睡!”
当天等到酉时,一名弟子果然按时提着一个菜盒送来饭菜,从门上一个洞口放了进去,然后就默不作声的走开。韩凌峰赶紧叫住那人,抱怨道:“这床这么硬,让人怎么睡?”
那名弟子走了回来,说道:“你要怎么样?”
韩凌峰道:“能不能给我一张被褥,铺在上面,总比就铺一张草席的好。”
那弟子嗤然一笑,“你是来这受罚还是享福呢?就算你是宗主的弟子,来到这里,也是一样。”说完不再和韩凌峰废话,转身走开。
韩凌峰瞪着眼睛瞅着他走去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人影,但此时只有眼神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不用岂不把自己给委屈死?
摹地肚子“咕咕”叫了一声,韩凌峰暗骂一声:“没出息!老子还没叫你就叫了起来!”将饭盒提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大碗米饭之外只有一碗青菜豆腐,用筷子翻来覆去的捣了几遍,连粒肉沫都没看到,不由得大失所望,但此时饥火中烧,不吃也不行,只得端来米饭,就着青菜豆腐吃起来。
韩凌峰吃饭自幼“无肉不成欢”,长这么大以来,像这样一天都没吃到一片肉的“惨况”屈指可数,但今天饥肠辘辘之下,吃这没有油水的青菜豆腐竟也吃得津津有味,正考虑着以后要不要多吃素食,筷子一挑,忽然从米饭中翻出一个纸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