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周太宗于朝廷力挽狂澜,每日勤勉至极,怎知他现在正逍遥于本宫的甘露殿,放置一桌子奏折不顾。”
……
“朕也知隆虑长公主于百姓间威望极高,举止落落大方,可她偏偏是个喜爬树的顽劣性子,成天呆在树上将客人冷落一边。”
……
“我只是觉得那样很浪漫……”
“浪漫……?你在跟一个皇帝谈浪漫?你要朕选江山还是美人?”
……
谢灵筠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又好真实的梦。梦里,她是一个名为冷步遥的长公主,小她一岁的堂弟是大周的太宗,他们感情甚好,可那一天他们发生了莫大的争执。
这个梦断断续续,她才看到一袭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那背影宛如肩负这巨大的压力,好像随意给他人一座大山,就能将其压死。
她不知道她错在哪,她只是感觉心被莫名的揪着疼,她浑身被冷汗浸湿,身体瑟瑟发抖,口中不知喃喃什么。
“醒了?”
耳边传来冷冽的声音,谢灵筠猛地坐起,见一个冷漠的背影朝着自己,早把刚刚那梦忘了**分,开口说话不过脑子:“冰疙瘩你非礼勿视!男女授受不亲,你竟然……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刘子裕停下笔,好笑的望着她:“我有什么癖好?”
耳边传来女子的怒嗔:“……偷窥!偷窥可耻你知不知道?”
好笑的望着身前的小丫头,刘子裕不知道她为什么有如此想象力,竟以为他是随意揩油之人。
他提笔继续写他的文章,“不知道。”
谢灵筠嘴角一抽,盖上被子干脆不理他。这冰疙瘩不仅冷漠还是个毒舌,随便一句话就能噎死自己,若再跟他论理下去,只恐她又要昏迷不醒了。想如此,果真听身后的男子缓缓开口:“我想过了,忠顺侯大人送你过来定然不会让你真的学武,你若受不了这里的训练,在这里呆着也不是不可以。你安分在这,那边我自然会蒙混过去。”
什么?!
这冰疙瘩竟然忽然这么大发慈悲,让她只要在这好好待着,就不告诉家里人?
“……”谢灵筠猜测其中必定有诈,没说话。
“你不说话,我权当你答应了。”
“倘若……我不打扰你们,你就真可以替我瞒过去?我想干什么都行吗?”
刘子裕颔首,“前提是你不要瞎闹”,他复又开口:“几天后便是咱们三年一度的皇家狩猎,圣上继位以来一直无子,皇家也就变成了世家,届时你乖一点,不要穿帮就好。”
谢灵筠见他不直说,也算见怪不怪,忽又想起来什么,自言自语道:“那不行呀,万一娘亲要来检查我的课业怎么办,要是被父亲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我这一世英名又要毁于一旦了!”
当是时,臾凰郡主紧咬下唇,粉扑扑的笑脸被硬生生挤成了猪肝色。一想到自己那位严肃得父亲,谢灵筠就深感一阵痛苦。刘子裕见她如此,心中已有了计较,也不再过多的说些什么。
谢灵筠隐约看到屋外天色已晚,准备再睡一觉,道:“你出去罢,我要睡了。”
刘子裕没动。
“你干嘛?”她愣然。
对面的男子将毛笔洗好挂在书桌前,沉声道:“这里就这一个单院。”
“……那怎么办,我一个女子,总不能那个什么吧。”
刘子裕找来一床被子铺在地上,打点好吹灭了灯。暖炕上的女子眉眼间光亮宛如繁星熠熠,完全没有入寝的意思,趴在炕上眯着眼睛惬意如她:“冰疙瘩,你为什么要来守着我呢?你不去天府军营了吗?难不成你喜欢我?”
谢灵筠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轻咳声,地上的黑影动了动,他好像翻了个身。
“嗯,问你话呢?是不是?”
刘子裕死死憋出来俩个字:“……不是。”
这一句话短小又急促,臾凰郡主还没反应过来话就说完了。此番,纨绔的臾凰郡主被彻彻底底的激起了内心中的强烈好奇与八卦,干脆坐起身来扬声问道:“那因为什么呀?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啊。”
屋外月色如浓稠的墨研,深沉的化不开这一室的寂静。正如这皓月当空,群星璀璨,谢灵筠永远忘不了这一天的夜景,和刘子裕对她说的最认真的一句话:
“因为你愚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