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叶子归暗自得意之时,传来一声“给我也来测个字!”叶子归循声望去,却见一妙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身着绿衫,肌肤胜雪,容色清丽。叶子归稳住心中的荡漾,道:“请先写上一字。”绿衫少女笑吟吟道:“我站在这里便是一个字,你测一测吧!测得准,这锭十两纹银便是你的。若是测不准,那就。。。”叶子归望着绿衫少女双目,等待下文,忽觉脑袋如针刺般疼痛。
绿衫少女笑道:“大师怎得还不测卦呢?”叶子归脑中疼痛消失,心中惊骇,知道这少女非一般人,沉吟半晌,问道:“姑娘所测何事?”绿衫少女道:“莫非大师连我要测何事都算不出来吗?”叶子归站立不安,眼珠乱转。绿衫少女笑道:“大师再算不出来,这银子便是得不到了哦。”只见绿衫少女将手中纹银轻轻一捏,留下了几道浅浅之印。
叶子归心中暗暗叫苦,冷汗直流,匆匆瞥到远处群山连绵,灵光一闪,道:“这城外便是淮山,人立山旁为仙字,你定是为仙子!”叶子归说罢,立马对着绿衫少女便是拱手相拜。绿衫少女微微一愣,随即发出黄莺般悦耳的笑声,道:“小公子倒是伶牙俐齿,这银子便是你的了!”言罢,扔下一锭银子,施施然离去。叶子归赶忙擦拭脸上细汗,暗呼庆幸,知道自己已是被这少女看穿面目,趁围观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赶紧拨开人群逃开。
叶子归找个无人地方,把妆容卸下,又将布幡和道袍藏好,找个衣铺买了件粗布外衣穿在身上。此时已是近黄昏,叶子归拍了拍肚子,笑道:“这些天让你受尽折磨,今晚得好好补偿你!”叶子归踏进一家酒楼,呼喝道:“小二!”店小二赶紧上前,笑道:“客官有何吩咐?”
叶子归道:“给我上一桌好酒好菜,凡是你们酒家拿手的,都呈上来!”店小二踌躇不定,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叶子归,道:“客官,对不住,小店有个规矩,先买后吃,请您先行付账。”此时叶子归早已换了麻衣,看上去便似普通人家。叶子归见状,心中暗骂一声“狗眼看人低”,冷哼一声,将碎银丢给店小二。店小二得了碎银,裂开嘴笑道:“好嘞,公子,您先寻个位置坐下,我这就去吩咐后厨,给您备酒备菜!”
叶子归坐到桌上,心中按捺不住欣喜:“今日虽然只拆了三字,但却收获颇丰,那绿衫女子更是给了十两纹银。照此下去,一路盘缠都有保障了,说不得还能游山玩水一番。”叶子归越思越兴奋,浮想联翩起来。
待得酒菜上桌,香气扑鼻,叶子归早已被勾得食指大动,左手端着酒壶,右手拿着鸡腿,便要大快朵颐。叶子归一口咬下去,却是咬了个空,一时愣住,只听数声“吧唧吧唧”,但见一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对面,正有滋有味的啃着鸡腿。
叶子归心下一凛,心忖:“我自幼跟着爹爹习武,虽然武功不济,但如这般悄无声息坐到面前,竟让我全无发觉,更遑论,神鬼莫测般的从我手中夺了鸡腿,这人定是爹爹口中常道的奇人异士!”叶子归暗暗打量着,这人一张方脸,看着约莫不到四十岁,但垂下的长发中已有些许白发,蓬头散发,浑似乞丐,脸面和衣服倒是白净。叶子归心中随即又是苦笑一声:“这般人物怎么都跟高人扯不上联系,许是我今日被那绿衫女子吓得失魂,到现在都是杯弓蛇影,疑神疑鬼的。”
这乞丐三两口啃完鸡腿,趁叶子归愣神之时,将其左手中的酒壶也抢了去,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叶子归心中大怒,心道:“要不是这乞丐身无恶臭味,不然立马将其赶走。”叶子归喝道:“你这乞丐,毫无道理!怎得坐在这里,抢我酒菜?”乞丐嘿了一声,也不答话,将酒壶倒甩出几滴残酒,手指蘸着酒,在桌上划出个水痕,笑道:“请大师帮我测下这个字!”
叶子归心中一凛,沉吟道:“你这是何意?”乞丐哈哈大笑,将一布包扔到桌上,笑道:“打开瞧瞧!”叶子归打开布包,心头一滞,布包中正是方才藏匿的道袍、布幡等事物。都到这份上了,叶子归哪还不知道假扮江湖术士被这乞丐逮到了,心中暗恼自己行事不小心,便坦然道:“测字我是不通的。”乞丐奇道:“这就怪了,你穿上衣服会算,脱下衣服倒不会算了?来,我帮你换个皮囊!”
乞丐说着便站起身来,要将道袍套在叶子归身上。叶子归慌忙躲闪,怒喝道:“你这叫花子,再这样疯疯癫癫,我便要店中小二将你赶了出去!”乞丐拍拍手,又晃了晃布包,笑道:“好呀,好呀!光叫一个店小二哪够?不如将这店中食客都喊过来才好呢!”叶子归心中暗恼:“也不知这疯乞丐是怎么进到酒馆来的,硬的不吃,不如来些软的。”
叶子归道:“方才却是玩笑话,今日这顿酒菜算我请你,你还有什么想要吃的,我这就让小二过来,给你添菜。”
乞丐道:“菜倒不必了,酒倒是不能少。”言罢,乞丐喊来店小二,从腰间拿出一紫金葫芦,道:“小二,给我拿十壶好酒来,帐就算在这位客官头上。”店小二心中诧异,什么时候进来个要饭的叫花子,自己怎得没注意?但见叶子归点头,店小二也不多问,不一会儿,便端来十壶酒。
乞丐从腰间解下一紫金葫芦,将一壶壶酒灌进去,时不时的用手蘸些酒,放到嘴里舔允。待得乞丐将葫芦灌满,对着叶子归戏虐道:“一桌酒菜便想轻易打发了我?”叶子归怕他在酒馆中大声声张,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强忍怒气,便掏出剩下不多的碎银扔到桌上,道:“这些你拿去。”乞丐也不客气,伸手将碎银收入怀中,笑道:“你这人也忒小气,自己藏下一锭大银,给我就这些细细碎碎的。”叶子归忍无可忍,怒道:“那锭银子是我辛苦得来,用作盘缠,就这些碎银,再多也是没有。”乞丐嘿然笑道:“那就别怪我作个跟屁虫,终日跟着你,我这个人有的时候可是口无遮拦!”
叶子归闻听乞丐的威胁,笑道:“我这次可是要去万里之外的关,你若有能耐,跟着便是。”乞丐眼帘微动,然后不动声色道:“你去关做什么?”叶子归没好气道:“关你何事!”乞丐道:“关离这万里之遥,我着实不太愿去。这样吧,我也不挡你财路,你只需将胸前玉佩给我,我这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