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大道。
肖焕晕乎乎地跟着肖敬迟慢跑, 起得太晚, 他脑袋不大清醒，眼睛半眯着。
煤球撒欢往前狂奔, 四条腿跑得打圈, 乐得直叫唤。
肖敬迟不得不拉住它的牵引绳，呵斥道：“慢点儿！”
柏油大道上一辆中型卡车呼啸而过。
吓得兴冲冲的煤球后腿一抖。
肖焕在后头，都被吓得清醒了，“黑煤球, 你悠着点儿, 不怕死的啊！”
拉着绳，肖焕把煤球拖死狗一样拖过来，揪了把耳朵。
湿润着圆溜溜的黑狗眼, 煤球喉咙里呜咽两声，听起来有些可怜。后腿叠着, 姿势不自然, 看来吓得不轻。
肖焕忍不住笑话道：“你看看, 这大黑背被吓成什么样了，腿都成罗圈腿了。”
肖敬迟瞧了瞧，拉起绳子拽着煤球走到绿化带树底下。
煤球自发地翘起一条后腿，依着树放水……
肖焕：“……原来这腿不是被吓的……”
肖敬迟：“你训得煤球都不敢自己乱动。”
肖焕：“……所以它刚刚在憋着？”
很显然, 得到了肖敬迟肯定的答案。
大部分红梅放得正艳，花骨朵打着苞, 绿叶还未长全, 煤球此刻正扒着这颗红梅树。
肖焕低头朝煤球道：“你这是在外面污染环境, 知道么………”
“额，过会儿是不是还得捡屎？”
肖敬迟站在上风口，“应该不会，早上它就解决过了。”
肖焕放下一颗心，早上实在不清醒，什么工具都没有带，不需要徒手捡屎就好……
煤球蹬蹬腿，从梅花树上下来。
“肖焕——”耳熟的声音传来。
肖焕回头，楚天昊站在深海大道对面，朝他招手。
路口没了车，他跑过来。
肖焕不冷不热，“这么巧。”
楚天昊笑笑，“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早出来，我爸妈出来有事办，我就在这边等他们。”
他似乎才注意到肖敬迟，不好意思地说：“肖叔叔，我和肖焕说会儿话。”
肖敬迟逗着狗，不经意间点点头。
“你家狗狗真乖，我妈也养了只小狗。”楚天昊凑到煤球跟前，试图摸摸它。
肖敬迟制止，“黑背脾气不好。”
楚天昊讪讪收回手，“这样啊，我家那只比熊比较温柔，它是小型犬。”
“你爸妈呢，还没办完事？”肖焕问。
“嗨，估计快了，十分钟的事情。”他刚才已经通知他爸，路上偶遇肖敬迟。
“哦。”肖焕单手插进口袋，“对面那家店的早餐好吃么？”楚天昊就从那里出来的。
“你和肖叔还没吃早餐么？那家店有几个招牌早茶，可以尝尝看。”
“走吧。”肖焕努努嘴，吹了个口哨，煤球腾地跳起来。
肖敬迟微微蹙眉，勒紧牵引绳。上次肖焕就说不待见他母亲，楚天昊是陈媛惠的继子，他父母既然在附近，早餐没吃完他们十有八九会碰面。
他细细打量肖焕的神色，坦然又带着些兴奋，不知道他想干嘛。
肖敬迟一悟，十七岁的小朋友心里已经很有主意了。
楚天昊还在说话：“这家店专门供应早茶，各地的都有。我今天吃的虾饺，味道很鲜，挺好吃的。”
进了店里，肖焕找了个临窗的座位，显眼易
发现。
先给自己点了碗鱼汤面，“阿……哥哥，你想要吃什么？”
差点当着同龄人的面儿喊肖敬迟小名了，还好没喊全，太爷爷都要给肖敬迟几份面子的。
楚天昊被这声“哥哥”震得一惊，脸上的错愕藏都藏不住，结结巴巴地说：“你、们……还要、吃什么？”
肖焕一目十行地翻菜单，没注意到他，“看着种类齐全，再点个虾饺、千层油糕和茶。”
肖敬迟明白他的诧异，解释道：“小焕现在是我弟弟，过继到亲戚名下了。”
无需多说，其中过程杂乱，也说不清，自己了然就好。
楚天昊心里打怵。肖敬迟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即使坐着，也不容忽视。这个话题太敏感了，他赶紧岔开，和肖焕搭话：“虾饺好吃，我早上吃了好几个，它里面还有猪肉馅，和虾放在一起还带着鲜味。”
陈媛惠经常和一群贵妇人摸着牌八卦有钱人家的阴私，楚天昊偶尔听上个两嘴。肖家那些人嘴把得严，他们的闲话听得少，但也不是没听过。
无非是肖焕其实是肖正的私生子，或者是肖老爷子为老不端搞出来的祸害。肖家这一支血脉单薄，不舍得这孩子流落在外，便抱了回来养。至于为什么安在肖敬迟名下，这就不得而知了。
他还记得一个烫着小卷的女人叼着烟嘴，翘着兰花指摸牌，说道，谁知道肖家那些人想什么，肖敬迟居然也同意了，八成底下通着龌龊。
陈媛惠私下编排过这小卷女人，“呵，看她嘚瑟成这幅德行，也不看看自己从哪里爬出来的。背地里传着肖家的腌臜话，出门还得靠着肖家亲戚的身份。”
改日迎面遇上，陈媛惠还得笑脸待人，塑料关系都能打成铁。
然而这些都是他们局外人乱七八糟的猜测，真实情况谁也不了解。
肖焕完全在状况外，撸着狗毛等饭吃。
鱼汤面上了，看着清淡，汤浓稠乳白。肖焕昨晚没吃好，现在到手就上嘴吃。半点鱼腥味都没有，面条细长劲道爽口。
他唰唰吃了几大口，垫上肚子，“其他菜上得有点慢啊，怎么还没来？”跟肖敬迟说，“你点了什么主食，怎么没上？”
肖敬迟说：“我等你点的。”
肖焕叉面的手卡住了，他只点了一人份的。这么点儿东西，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吃光。平时出门吃饭，大家都习惯了自己点自己的。
他很少和肖敬迟一起单独在外吃饭，一般都在家里吃饭，家里根本不需要点，阿姨会烧得好摆上桌。
两人最近的一次聚餐还是上次听音乐会的时候，那次是肖敬迟替他点的餐。
肖焕尴尬地捧着碗，“我们再多点一些吧，我现在特别饿，感觉不够吃。”
“我来吧，你先吃。”肖敬迟招来服务员。
肖焕松了口气，新晋的阿迟哥哥还真是善解人意，下次出门就必须得点上两人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