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捏在手上, 程昭脚步放轻。
霍城也被这夜弄得有些微醺, 他头轻轻垂着, 像极了犯错的好学生。
大门敞着, 外面有冷风吹进来,一激之下, 程昭不禁打了个喷嚏。
被这声音提醒, 霍城抬起头, “感冒了?”
“没有。”程昭吸吸鼻子,感觉有些不通气。“应该是着凉了, 明天就好了。”
她不以为意。
这几天天冷,之前忙着招待钟泓朗他们,最近她又心不在焉的, 可能一不小心就受了凉。
今天回来之后她身体就有些不舒服,洗了个澡,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说着,她又打了个喷嚏。
这下霍城不在门外站着了, 长腿一迈进去,顺手就把门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凉气,屋内的温度似乎在两人的对视中渐渐上升。
“吃药了吗?”霍城问。
程昭摇摇头, “我真没事, 睡一觉就行了。你快回去吧, 不早了。”
她把协议递给他, 却不见霍城接。
又往前伸了伸:“拿着啊。”
霍城视而不见。
半晌, 他揉着额头, 小声嘟囔:“嘶……好像有点头疼。”
程昭:“……”
霍城闭了闭眼,又道:“外面起风了。”
言外之意,头疼,起风,他不能走了。
他眉头拧紧,好像说的是真的一样。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说的没错,外面倏忽起了一阵细细的风声,低吟婉转的敲打的窗上,即便没有感觉吹到身上,程昭还是冷的抖了下。
他不走,那住在这里吗?
程昭抿了抿唇,低声:“你家又不远,风还不算大,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阿昭,你真狠心。”霍城控诉她。
他酒后的嗓音有些沙哑,身形适时的晃了晃,手撑在墙上,眸光深邃。
顿了顿,他还是妥协了,“好吧,那我就走了,你记得吃药。”
配合着他的话音,风声骤然变大,呜号的响起,在这种深夜尤其明显。
霍城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伸手想要从程昭手里把几张纸拿过来,却没有抽动。
“你……”程昭心思百转,最后还是没狠下心。“我这只有一间房,你睡沙发吧。”
睡地板都行!
霍城努力压住不停上翘的嘴角,表现的不情不愿。
“那只能这样了。”他看着程昭的表情,问的小心翼翼,“你不会不方便吧。”
程昭摆摆手,“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先坐,我去拿被子。”
她转身,顺着她的动作飘出来一股沐浴后的香味,还带着股湿润的气息。
霍城本来是清醒,这一下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家里平常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人过来,一些不常用的床被都放在下面的角落里。
程昭蹲着找了好一会才翻出来一床薄被,勉强还能御寒。
她抱在怀里,冷不丁一站起来,头脑蓦地发晕,脚下踉跄了一下,不期然的跌入人怀里。
“没事吧。”霍城手扶着她的肩膀,他胸前的温度灼的她发烫。
没有再逞强,程昭闭眼缓了下,才从他怀里出来。
“有点晕,可能是低血糖了。”她眉头微微蹙着,感觉身体有点发沉。把被子塞给他,道:“有点薄,你看看冷不冷,要是冷的话我把空调开高点。”
“不用。”
霍城没在意这个,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热。
不知道是不是他掌心有些凉,程昭一愣,就感觉额上舒服的温度传到四肢百骸,头晕也好了不少。
“吹风机在哪?”他突然问。
“啊?”
他勾勾她的发丝,说:“吹干赶紧睡觉,你有点发烧了。”
发烧?是吗?
程昭抬起手自己感觉了下,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生了病的她有些愣愣的,霍城轻笑了声,拉过她的手给她按坐在一旁。
“病了都不知道,你自己住怎么让人放心。”
“我很少生病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程昭撇撇嘴,不说话了。
“家里有药吗?”
“有。”程昭想想,给他指了个位置。
那里放着个药箱,霍城拿下来,看着确实没过期,取出两粒来递给她,程昭就着水一起咽了下去。
找到吹风机,程昭本想自己来就可以,可霍城说什么都不松手,站在她身后,轻轻柔柔的给她吹头发。
外面冷风呼啸,屋内温暖宜人,耳边还响着吹风机的风声,头发被人温柔的挑起吹干。
药效渐渐起来,程昭在恍惚中慢慢闭上了眼睛,有些想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终于停下,她垂着头,神情怏怏。
“起来吧,去床上睡。”霍城对她低着声音道。
“嗯……”她应着,却不清楚那人到底说了什么,只觉得头脑更加的发沉了,动也不想动。
“阿昭,醒醒。”
“嗯……”
“不起来,我就抱你过去了。”
“嗯……你好烦。”
霍城哑然失笑,只当她是同意了,弯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把人揽在怀里,轻轻松松的就抱了起来。
太瘦了。
霍城感觉了一下她的重量,实在太轻,有一百斤?
程昭睡得熟,被他放在床上犹然不知,只侧过身,把被子又往身上拉了拉。
她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霍城蹲在床前,慢慢的给她挑了挑。
似乎是痒了,程昭睫毛轻颤,抬臂就把作乱的那只手按住,没有用上力气,霍城却怎么也挣不开。
这么没有戒备心吗。
霍城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脸上不自觉的柔和下来,眼睛仔细的描绘她的轮廓。
在他印象里,两人距离那次见面已经过了好多年,可程昭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一如他记忆力的一样。
她此刻睡着,脸上因为发烧的原因有些泛红,嘴唇微抿,霍城指尖一触即分,心里轻颤。
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让他放不开了呢。
霍城没有得出结论。
蹲的时间长了腿发麻,他把手抽出来,站起来伸直了腿,又给程昭把被子掖好。
这才要出去,衣角突然被人拉住了。
他回头,程昭迷糊中半睁开眼,像是不在状态,可开口却让霍城心头一热。
程昭:“你……头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