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武林外传
“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
东西战,南北剿,保定乾坤。
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
俺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
闲无事,在敌楼,亮一亮琴音;……”
看见朱自良兄妹进来,林凡还是悠闲地把最后一句唱完:“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朱长平叫道:“你唱的什么呀?我从来没听过。不过还是挺好听的。”
“你不懂,这叫京剧。”
朱自良还在玩味着那一句唱词:“林兄确是多才多艺。小弟我也听过很多戏,但这种曲调还真是闻所未闻。林兄哪里学来?”
“少时听师父天天唱,听多了就会唱了。你们今天难得有暇来我这里,咱们前厅喝茶吧。”
“不去。就想在这里,听你讲讲怎么学武功。”朱长平一点不见外。
“你学武功干什么?”
“我觉得像你这种闯荡江湖的生活很有意思。说不定哪天我也去闯一闯。”
朱自良解释说:“小妹的说法我倒是同意。我们学一点武功,了解一些江湖上的事,还是有好处的。”
“有一事我很抱歉,本门武功不得外传,这是师门规矩。”
兄妹俩显得有些失望。朱自良表示理解。朱长平眼睛一眨:“那好办,我俩拜你为师,就不算外传了!”
“倒也不必。”林凡想了想说道:“这样吧,除了本门武功,我还和几位高人学了一些东西,练好了也不亚于本门武功。把这些教给你们,在江湖上足以自保了。”
“太好了太好了!”朱长平满脸崇拜地说:“林凡,你在江湖上算得上一流高手了吧?”
“算不上。首先江湖上盛传的‘瀛洲榜十大高手’,我就一个也赢不了。”
“什么‘瀛洲榜十大高手’?你快给我们说说!”朱长平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据江湖上盛传,在东海之上有一岛屿,唤作瀛洲。岛上风光秀美,气候宜人,乃是绝佳的修仙之地。岛上建有‘听雨阁’,有一神秘门派‘瀛洲门’众弟子在此居住。”
林凡放下手中的“京胡”,喝了一口茶:“这瀛洲门下百年来从不介入江湖纷争,也没有人知道它的武功深浅。只是每隔十年便出一榜,列出天下武功最强的‘十大高手’。开始众人纷纷提出质疑,但经过江湖几十年大浪淘沙,验证结果发现这‘瀛洲榜’出奇的准确,百年来竟无半点差错。于是这‘瀛洲榜’逐渐成为江湖上最为权威的武功评估。天下英雄莫不以名列‘瀛洲榜’为荣。一旦名列‘十大高手’,在武林中的尊崇地位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须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练武的人大都争强好胜,有谁愿意承认别人比自己强?可‘瀛洲榜’是大家公认的显赫排位,其中的分量我不说你们也能明白。上榜之人走遍天下,不但无数富豪主动招待,无数后生顶礼膜拜,馈赠金银珠宝也是等闲事耳。”
兄妹俩听得两眼发光。要知道这个年代,即使是皇宫里文化娱乐也是极其有限,能听到如此有趣的传奇实在是莫大的享受。林凡说的这些其实完全是杜撰,只因曾是北京人的他最喜欢“侃大山”,眼前有两个便宜听众,乐得过过嘴瘾。如果此时兄妹俩知道他是胡说八道,估计连杀了他的心都会有。
“那都有谁上过‘瀛洲榜’?”
“当年的戚继光、俞大猷曾经榜上有名。其他人都是江湖中人,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戚继光、俞大猷是抗倭名将,武功自然是不同凡响。这‘瀛洲榜’还真是有些门道。”朱自良信服地说:“那么目前江湖上都有谁名列‘瀛洲榜’了?”
朱长平弯弯的眼睛都瞪圆了。
“最新的‘瀛洲榜’今年才刚刚公布,还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你们很幸运碰到我了,能提前知道这江湖秘闻。一般人我不告诉他。”林凡兴致很高。
“这‘瀛洲榜’排在榜首位置的第一高手,你们可能知道这个人。”
“他叫什么名字?”
“曹变蛟。”
“曹将军?”
“你认识?”
“只知道曹将军是一员名将,没想到在江湖上还有如此高的地位。”
“曹变蛟乃是朝廷命官,当然不会去参与江湖中事。但他的武功家学渊源本就深厚,再加上多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武学修为往往在生死之间获得突破性进境。如今怕是已经天下无敌了。”林凡表现出发自内心的尊敬。
曹变蛟行伍出身,自幼追随叔父名将曹文诏与流寇作战,多建奇功。曹文诏死后,他继续为国征战,即使作为敌人的李自成、张献忠也不得不给予尊敬,多次有意避其锋芒。后多次与清军血战,并在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中,在明军大部崩溃情况下率本部冲击皇太极中军,杀得清军闻风丧胆。终因大势难挡,寡不敌众,壮烈殉国。此人一生都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一条好汉。
朱自良兄妹的敬仰之情也溢于言表。
“这‘瀛洲榜’上第二条好汉乃是满洲汉子多铎。”
“鞑子怎么能进‘瀛洲榜’?”朱长平不满地问。
“‘瀛洲榜’只评武功,不问政治立场。哪怕是个下三滥,只要武功足够高,也能榜上有名。何况鞑子里面也一样有英雄好汉,否则怎么能发展得这么强大?”
“林兄言之有理。我们可以恨敌人,但不能轻视敌人。”朱自良很有悟性。
“这多铎乃是鞑子老贼酋努尔哈赤第十五子,天生神力,武功高强,在满洲单打独斗没有对手,被称为满洲第一勇士。且此人统领镶白旗,于统军作战也颇有才能,未来将是我们的一个强悍对手。”
“应当多了解这个人。我们朝廷对鞑子的了解太少了。”朱自良似有所悟。
“这第三条好汉,却是李自成的副手刘宗敏。”
“流寇里也有人上榜?”朱长平有些惊讶。
“这不足为奇。当了那么多年流寇,如果没有真本事早就被杀了。”朱自良理解得很快。
“这刘宗敏身材高大,善使双刀,江湖中罕有敌手。听说此人身高一丈,腰围也是一丈,活脱脱一个巨人。”
“那不成了圆柱子了吗?”
“你那么较真干什么?总之就是一个巨人。”
“只听说过刘宗敏这个名字,其他的资料就一无所知了。”
“第四条好汉是谁?”朱长平忍不住往下问。
“第四条好汉是一个年轻人,也就比咱们大几岁。”
“如此年轻就名列‘瀛洲榜’,什么人这样优秀?”朱长平不禁悠然神往,似乎患了花痴。
“此人乃是张献忠的义子张定国。”
“献贼手下也有这样的厉害人物?可惜明珠暗投了。”
“这张定国本名李定国,随张献忠改姓张。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且于战阵兵法颇有研究。如果能为朝廷所用,必将成为国家栋梁之才。”
“似这等青年才俊,怎会落草为寇?”朱自良感到惋惜。
“当年李定国是一个快饿死的孩子,被张献忠收留养大并学成武艺。在战争中成长为统军大将。”
“那第五条好汉你们可能从未听说过,他是福建‘海上王’郑芝龙的弟弟郑芝虎。”
“确实不知道。”
“郑芝龙是福建的一个海盗头子,拥有战船千艘,在福建沿海直至琉球、日本等地自成势力,海上称霸,朝廷鞭长莫及,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弟郑芝虎不但水上功夫了得,马上步下武功也极其精湛。”
“好了,后面的五个就不细说了。你就记住依次是河南副将陈永福、满洲大将鳌拜、平贼将军左良玉、陕西总兵贺人龙、、张献忠部下马元利。”
“‘十大高手’有四个大明的将领,也不算少了。”朱自良还算满意。
“这次的‘瀛洲榜’与以往大不相同,江湖上的闲散人员一个都没有。都是各方军事力量的将领。一方面,有些隐世高手生逢不太平之世,终生不愿现身,榜上自然不便列入;另一方面也说明如今天下动荡,武林中人很难置身事外,不管愿不愿意,都被卷入了这场天下纷争。”
朱自良悠悠恍惚了一瞬,长叹一声:“多事之秋啊!……”
朱长平也一本正经地叹了一口气。
林凡岔开话题:“其实你们学点武功我也赞成。只是我中原武功太过讲究形式,扎根基就要数年时间。尽管日后发展空间可能更大,但以你们二位的年纪,恐怕没有耐心练几年扎根基的功夫了。我把学来的两套海外武功教给你们,都是适合速成的实用武功。”
“好啊好啊,我就要学速成的!”朱长平拍手叫道。
“有一门武功叫做‘散打’,适合男子习练,自良老弟可学之;另一门武功叫做‘跆拳道’,适合女子习练,小妹可学之。”
自此之后,兄妹二人经常来访,有时是朱自良一个人来。来到后便在院中向林凡请教武功精要,然后在院中苦练。林凡派张小卫、南平和赖元通轮流当陪练。
朱自良生来做事认真,训练一丝不苟;而朱长平似乎特别喜欢这用脚踹人的‘跆拳道’,练得如醉如痴。
二人进境很快。林凡乐得拿着“京胡”自娱自乐。
休息之间,三人天南海北聊得十分畅快。林凡有意把后世的一些先进思想灌输给朱自良,特别注重两个方面:一个是民主政治,一个是土地兼并问题。他认为中国封建社会一次次改朝换代的“怪圈”,其根源都是这两个问题。如果一个统治者明白这个道理,不敢说能走出“怪圈”,至少在社会管理方面能有很大进步,老百姓能过得好一点。
对于土地兼并问题,朱自良深以为然,感到眼前打开了一扇门。过去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忽然间迎刃而解了。但说到民主政治,他却是绝不同意。明朝从朱元璋开始,皇帝就极为强势,大权独揽;明成祖朱棣又把文治武功发展到巅峰,进一步确立了皇帝的强势地位;甚至到了嘉靖皇帝,可以多年不上朝,却能把朝政牢牢控制在手中。以至于后代皇帝对“君权神授”的概念已是根深蒂固。你跟他讲“民主”,无异于与虎谋皮!好在朱自良没有公开身份,不便对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问罪,只能据理力争,但以林凡的口才,他又如何辩得过?
如此一次次辩论,朱自良已经不知不觉间被洗脑了。
林凡没有意识到,朱长平的脑子被洗得更充分。她就像一张白纸,林凡画上什么是什么,更何况听到如此进步、如此新颖的闻所未闻的思想!她对这位“林兄”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紫禁城。乾清宫。
崇祯皇帝面前,躬身站着一个帅气的太监,他就是东厂提督太监曹化淳。
东厂,全名东辑事厂,是大明皇帝直接控制的特务机关,当然也是一个令人恐惧的称谓。
“曹化淳。”
“奴才在。”
“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奴才已经调查清楚了。太子和公主常到朝阳门内去找‘聚宝源’酒楼少东家林凡,只是跟林凡学武功。”
“宫里那么多大内高手,学武功还要到外面去?难道那个林凡武功很高吗?”
“那倒不是。那林凡只是在大街上轻松打倒了十几个泼皮混混,也未见有何高明之处。太子说宫中师父教的武功太费时间,林凡的功夫可以速成,他好有更多的时间读书。”
“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个林凡来历查清了吗?”
“查清了。林凡乃是涿州人氏。世代以经商为业。今年一十五岁。其幼年时曾在终南山与一道人习武。未参加科考,故无功名在身。两个月前来京师开办‘聚宝源’酒楼,但对酒楼生意并不上心,整天游手好闲。只是此人似乎饱读诗书,颇有教养,未见有任何不妥之举。还曾当街打抱不平,从杨尚书的儿子手里救下了一个女孩。
“还有一点,此人或许是家学渊源,在经商方面天赋极高。两月前在鼓楼‘聚雅斋’与店家讨价还价,谈判技巧甚是高明。碰巧太子那天在场目睹,兴趣盎然,这才有意结交于他。”
“一十五岁少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复杂来历。既然他的品行不错,让太子结交一个同龄人,也是一件好事。再观察一阵,如果没啥问题,就把多数人撤回来,留两个人就行了。”
“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