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寂从不这样哀声长吼,难道是师父出了什么事?”
风吟雪脑中胡思乱想,心忽地一下停止了跳动,呼吸短促,将要窒息了一般。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怎么可能?师父武功那么厉害,况且师父隐居雪山数十载,怎么会有人对师父不利?
她越是安慰自己,心中越觉不安,不由地加快脚步,几乎是连扑带跑向洞门跑去,被雪绊倒了一点意识也没有,又迅速地站起来继续跑。
白寂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哀凉的声韵也越来越清晰,如同一张张冰片穿过她心壁,寒骨冰彻,冷冷生凉,哀伤悲戚。
“白寂——”她呼喊,终于看到了远处白寂扬着脖子的身影。她叫得声音极轻,可是音刚落,就见它回头望了过来,然后转身朝她奔跑而来。
她亦奋力朝它跑过去,口中喊:“白寂……白寂……”。寒风呼啸,刮得雪花犹如刀片划过脸颊,生生地疼。
她还未跑出几步,白寂闪电一般的速度已经站在了她面前,脑袋蹭蹭她的胳膊,冲洞室的方向仰头吼叫。
“发生了何事?”她问,白寂依然悲戚的长吼,头来回蹭她的胳膊,示意她骑到它背上。
白寂是她六岁那年跟师父到南山拣柴火时救得一只受了伤的小狼,后来她和白寂经常外出狩猎或找柴火,有时她走不动了就骑在白寂背上,白寂驮着她走得比马还要稳当。
来不及多想,像往常一样,她翻身骑到白寂背上,不待她训斥白寂自己就飞快地奔跑起来。
只是须臾,耳边风声渐缓,雪絮渐柔,睁开眼睛,白寂已经站在了洞室口。她急忙翻下身,径直奔向洞室前厅。
“师父……师父……”她大喊,心中已然隐隐的有些不安。
白寂跑在她前面,一边吼叫示意她来到师父的房间,才发现石桌上师父买给她的那把琴琴弦皆断,那些断弦上还染了血迹,只是那些血迹已经凝固。她惊得直扑上前,正要寻找一点蛛丝马迹时又发现了地上的血纸。
她拿起纸,纸张上三个歪歪扭扭的血字惊得她全身冒出了冷汗。
“风吟雪”她的名字——风吟雪!
“嗷——”白寂又长吼了一声,舌头舔了舔她的手以示安慰。
“师父——”她几乎瘫痪在了地上,回头仔细察看师父的房间,发现师父平日里整洁的床已是凌乱不堪,满地的纸屑如落了雪。
她抬头,发现原本挂有她名字的那幅诗卷也不见了。她踉踉跄跄地踱步到床前,捡起那些纸屑一片一片地拼起来,可终究也只是拼出了一句“相逢不合春光老”。
“‘相逢不合春光老,白发生作一点禅’,师父,为什么白发会生作一点禅呢?”
“你到师父这个岁数,经历跟师父一样多的事情后……我倒情愿你永远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师父……师父……
手中拼出的“相逢不合春光老”不觉在她掌下成了粉碎,另一只手中的血纸也成了碎片。“师父……师父……到底是谁?”
恨,在心头慢慢涌起,还有窒息的痛,一丝一缕,仿佛是一根根金丝银线勒住她的身体,割入肌肤,扎进骨头,生生地疼痛,不能呼吸地疼痛。第一次感到这样身陷绝境的无助,第一次身感这样失去至亲的孤独,第一次萌生要灭了所有人来陪葬的恶念,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仇恨的怨念和仇恨驱使的无畏的勇气。
师父,雪儿一定会找出害您的凶手为您报仇!
擦干脸颊的泪水,起身时竟觉全身都是力气。白寂守在她身后,又低哀了一声。白寂这一声低哀让她竟然有些清醒了,心里又宽慰自己,师父武功卓越,怎会被人轻易取了性命?看房内的迹象,还有那张血书,不过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罢了。可是凶手又为何要留血书指意是自己呢?
风吟雪急忙收拾了师父房间的残痕碎迹,将桌上的断弦琴包起背在身上。十多年的光景,走时带走的却只有这一架断弦琴!师父亦是,不知道在这里过了多少个十多年,走时,带走的或许只有一道伤痕罢了!
师父,师父。你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伤痛,却是化成了“白发生作一点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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