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不遂人愿,刚出了龙潭,又要跌入虎穴。李子木刚走出几步,一队人马横亘在了她的面前。
“你们,想干什么?”李子木心一沉,她记得十三死前提过一个“大人”,似乎意味中那个大人就在找她,或者就是策划抓她的人。
可是说不通,她警惕看着面前的一队人马,迷倒她的不是那个三番五次偶遇的酒肆老板张翼德吗?
为首的一个人手里拿了一张泛黄旧布包裹住的画像跃然下马走到她的面前,左右比对下行了一个隆重却又恭敬的大礼。
而后身后一大批骑军纷纷下马在她面前伏身扣首。
李子木心中大惊。
“微臣伏锦荣,救驾来迟拜见公主。”为首的那个人一身宽便的骑装,飒爽的眉宇竟透着一股让她鼻翼微酸的意味。
就是这双眼睛,淡漠间透着坚韧的寒意,那样的骄傲那样的不屈年少时只一心守护大汉的山河。是锦荣哥哥,那日离开皇宫就是他迫着身死瞒着姐姐把她送了出来。
而五年后的那天,也是他在云云镇,那晚是他打晕了刘璇得执意要带她回去。
“阿脩,你长大了。”五年了,伏锦荣再没有当初的凌厉,面上还是被岁月隔了一层沧桑。他当着众人的面摸了摸子木额头:“你姐姐想你了,跟姐夫回去。”
“锦荣哥哥。”李子木心一揪,五年了,她何曾不想过姐姐:“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我过得很好啊。”她眉眼弯弯,摆出小时候最讨大人喜欢的样子。
伏锦荣皱了皱眉,低低斥道:“胡说!自失散后我只搜寻到你随身十三个暗卫的尸体,当时长安北上沿途瘟疫肆行你却只身一人,我们寻到河间病死万人,再北上就是连年的灾荒……你可知你姐姐这些年是怎么恨我!你这丫头!”他语调混着浓浓的压抑。
却把她这么多年的心事吐诉殆尽。那是怎样的五年,她也快记不得了,一开始只觉得父皇一手托举的皇朝要走到尽头,后来连尽头都没有了,只觉得能保命就好。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李子木莞尔,她看着身后一众跪伏不起的将士:“都起来!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你见到姐姐就告诉她我已经死了,不要再多……”
“带公主回云云镇,三日后护送回长安!”伏锦荣并未听李子木,而是挥手对身后的将士做了个手势。
“锦荣哥哥!伏锦荣!”眼见得那些将士得了得了命令要朝自己逼近,李子木心急如焚。
原先想想套套交情,这人是自己的姐夫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停!”李子木大叫一声死死瞪着伏锦荣。那些跃跃欲动靠近的人惊地被迫停下。
“你们要是绑我我就……”她本意是想着吸引他们注意力缓个气她立马跑。可她并未发现身后的羊肠小道边正冲出一匹疾驰而来的红鬃烈马。
当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她想弄出什么花样也忘记了平日里的军纪四下巡视。所以等他们回过神来李子木已经被那匹马带跑了。
说那是匹马倒不如说那上面还坐着一个人,只是那速度极快,子木只“嗯哼”一声就飞上了马背,她从来没被这样被人拖着上马,似乎差了一刻就要坠落摔成碎片。
他驾马极快,剧烈的颠簸让她几乎失去了感知,说不出话只能静静听着身后的人沉稳的心跳声。
远处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伏锦荣的呼唤,李子木挣扎了一下,本意是想换个舒适的姿势,她连马鞍都没捏好整个身体是凌空的。
“别动!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身后的人一把抓住他的手,一个反手就将揽住她的腰。马上风吹得烈,她就听到了这句。
适才透过他的衣襟她已经辨别出他是谁了,虽然无法回头,但只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就全然安了。
等到身后的人声远了,刘璇得又走了几个岔路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但李子木知道,伏锦荣他们一定暂时找不到他们了。
身后的人拉了拉马绳,马儿长长嘶吼了一声,想是十分疲倦了。他把她小心放下,李子木安全着路,一颗小心脏脱力地慢慢挣扎。
这里是一片不知名的树林,高大的灌木丛到脚下已经隔断,像是到了哪个城郊。
“刘璇得!”未来得及看这些景致李子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转身就抱住了一身深玄色骑装的刘璇得。
只觉得他身形浑然一震。却没看到他面上刚扬起的笑意霎时凝结。
“既然在意我的来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她以为不见不思不记起就可以彻底忘记,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出现,白白牵动她的心神。
见他不语,李子木撒手直直撒丫子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刘璇得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当一个人受到惊吓后是什么反应,答案就是李子木这种,理智这个时候在他脑子里已经不存一丝一毫。
惊吓了三次,是个正常人都要崩溃。
“我在。”过了许久,迎着她的满眼的怒意,刘璇得也不拉她此刻吊在他衣襟上的那只手。
李子木只觉得发着虚汗的手背覆上了一只宽大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如果……能早点认识你,我一定。”他说的李子木有些恍然。
“一定会爱上我吗!你在说什么鬼话,现在不早吗!”李子木拍开刘璇得的手,今日的他不同于往日。
“我是说,那时候我母亲还在,自然你父母也。”他笑得温柔。
“我父母已经死了。”李子木目光对上他淡淡开口。
自李子木认得他来,除了第一天救她徒手秒了黑宝和今日他那出神入化的马术,他一直都很温柔。
他是个寻常人,但却有寻常人没有的气质,他救她那么多次,却不知道她的一颗芳心早已暗许。
“抱歉,我唐突了。”刘璇得覆在她手上微微一动,他转身看向远处试图换个话题:“你看前面就是幽州地界的蓟县,此地虽与涿郡同处幽州但离涿郡有段距离,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入城那些人暂时不会追来。”
“蓟县?”李子木呐呐,看着远处隐约峰起的城楼,这里竟然是蓟县!
“你没来过?”刘璇得信手解下刚系好的马鞍,那身骑装虽然素朴不如她从前看到的父亲穿着的宝甲银盔,但发散着一股少年独有的英姿。
见子木目光滞滞,刘璇得笑了笑:“你没来过也不稀奇,幽州地处北方常年与这里的游牧民族打交道,这里住的汉人中大部分都是这些异族人士,所以等会进城你一定要……”
李子木根本没怎么听刘璇得的解说,之前积郁在心里的阴霾忽然一瞬间在心口一扫而空:“你确定要去蓟县了吗?”
看着李子霎时铺上一层璀璨的水眸,刘璇得好奇:“你怎么了,突然这么开心。”
“既然我们这次一定要去蓟县……去了你就知道了。”李子木面色诡异地扫了一眼刘璇得,淡淡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