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顾怀成的对话不了了之,后来他总是回想起他对他的那句警告,一切真的是他自作自受,他想,如果当时他听了父亲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了?
可是没有如果,一切都没有如果。
顾恒远以为坐上了rg总经理便可以高枕无忧,却不承想自己被扯入一个惊天大谎之中。
原来,顾怀成早就和季明浩设计了一个局,把他骗进去,而他以为自己足够高明,私底下找了觊觎rg已久的沈敬天,在沈敬天的帮助下一步一步获取季明浩的信任,打算时机之下一举扳倒顾怀成和季明浩。然而几天后,时局扭转,沈敬天被警察带走,自己也被停职接受审问!
“所以之前你们都是在演戏!?”他惊悸地看着眼前冒出在他办公室的两人人,“怪不得……”怪不得那天晚上他的父亲冷冷地要自己收手,怪不得季明浩被公安人员带走的那几天风声一直很紧,“原来……真的是我自作自受……”
“够了顾恒远,”顾怀成冷视着他,“玩够了就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是啊……丢人现眼。顾恒远苦笑着,比起他们这种在商场作战了二十几年的老手,他又怎么玩得过他们!?
“太可怕了……”他从座椅上起来,扶着桌子勉强才能行走,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眼前阵阵发黑,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心脏,疼痛得脚下发软差点跌倒,“别碰我!”
他用力甩开手,挣扎着一步一步往外走。他一点也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他们……都是一群骗子……
在他以为得到想要的一切之后,毫不留情地摧毁他的一切。
他还能做的,就是不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那么脆弱无助。即使心脏再痛,他也不要在他们面前倒下,让人觉得他悲催、可怜。
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样一步一步扶着冰冷的墙壁走出rg的,只是之后他去了一个很多人、很嘈杂、让他的心脏越来越发出恐怖叫嚣声的地方,他要了很多酒,待在最僻远的那个黑色沙发上,不去理会那些灯红酒绿、痴男怨女,他喝了吐,吐了又喝,如此反复许多次。
他很享受那种痛感,一次一次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又被酒精刺激得清醒过来,想死也死不了的感觉一下一下拉扯着他的神经,他躺在沙发上死死扯住胸口的衣服,冷汗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颗一颗往下掉。
应该……快要死了吧。他近乎自虐地想,要是顾怀成看见他这个样子,会不会很担心呢?应该不会吧,从小到大他出了物质上满足过自己,连陪他去医院都没有时间,又怎么会抽出时间来找找他在哪里?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刺眼的光线越来越暗,直至一片黑暗。
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又痛醒过来,酒吧的人依旧很多,他摇晃着朝洗手间走,一个人影跑过他又折返回来,“顾恒远?”
他依稀认出是某某公司的大公子,以前聚会的时候有见过。
“你怎么了?看起来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啊!怎么样,要不要来点这个,可以使你飘飘欲仙哦~”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白粉,很享受地诱惑他。
顾恒远没理他,摇摇晃晃着进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把那包白粉倒入一杯红酒里搅拌着。
男子把酒杯放在茶几上,又诱惑了他几句才走了,他躺在沙发上假寐,等心底那阵疼痛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的他被人摇醒,他睁眼,看见顾怀成担心的眉眼。
所有的怒气统统爆发,“你来找我做什么?不是希望我死了才好吗!?”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顾怀成也是个容易暴怒的人,何况他已经找了他一晚上,说什么心底都有些怒气,“顾恒远!我大冷天的在外面找你,你别得寸进尺!”
顾恒远偏过头去。
顾怀成极力隐忍住动怒,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红酒一饮而尽,放下空杯,稍微顺了顺气,“好了,跟我回去。——你妹妹还在担心你。”
听到父亲软下来的语气,顾恒远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其实,只要他一句关心的话,他所有的恨意都通通消失了。他只是太渴望这种关心而已。
转身,他突然想看看父亲脸上的表情,只一瞬,他的神色突然一僵,冷硬地扯过空荡荡的玻璃杯,顾恒远颤抖的嗓音似是寂灭——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