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夜幕,兴王府前,卫兵正在交班,只见人影一晃,王府前的树树身微动,一眨眼功夫,步虚谷已经从树上借力,使出潜入王府之中,现正趴在房顶上,看着门外的卫兵蓦然不知的模样,他不禁笑出声来。
他虽然孩童脾性,喜好打闹,但却不是不学无术之徒,相反,他是学得有些太多太杂了,打从学武开始,粗浅的功夫,他一看便会,精深一些的,他虽没有兴趣长年累月的钻研,但因为陪伴在掌门身侧,时常也听到掌门与各大高手谈论,久而久之,不止本门的功夫,就连其他门派的技艺,他都偷学了几招去,虽说都算不上什么绝技,但也大大小小旁收杂学了数十种功夫,宗门之中,除了几个守堂的师兄之外,同辈之中,只怕没几个会是他的对手。
本门的功夫,除了掐指诵经,用宝具伏魔之外,更多是与妖魔搏斗的方式,所以本门的基础武学功夫尤其重要,而就这一招,门人之中要从树上借力跃上屋顶怕是不难,但在树上借力,树叶丝毫不晃,以虚借力还能跃上半空,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只怕没多少个能做到。
步虚谷等卫兵散开之后,悄悄地从房顶溜了下去,跟图上画的一样,王府规格并不复杂,内府之中厢房极少,连奴仆的房间都不知道安置在哪,奇怪的是府外虽然有卫兵轮班,里面却一个护院都没见着,府内的守卫松懈得很,这么看起来,府外那些卫兵与其说是在护卫,更像是在监守这座王府。
步虚谷溜到后院,后院里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在洗衣服,他还没进一步行动,就听到后头传来了几阵嬉笑声,这般莺莺燕燕的吵闹,怕是来了不少人。电光火石之间,步虚谷连忙向前一把扯过还在洗衣服的丫鬟,拉着她一起躲进旁边的柴房中。
丫鬟“呀”的一声尖叫,步虚谷连忙掩住她的嘴,食指抵住嘴唇示意禁声,丫鬟一脸茫然看着步虚谷,而他正小心盯着柴房外面,外面果然来了五六个小眼睛厚嘴唇的妇女奴仆,要是刚被她们撞见,依照她们嘴巴的宽度,一开口整间王府都知道了。
确认门外的人走了之后,步虚谷放开乐清平,小丫鬟一脸嗔怪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
“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拉你进来,你侠女乐清平做贼的消息就要传遍这安陆州了。”步虚谷说完索性坐下来,翘着脚一幅趾高气扬的模样。
“我用得着你救!我是装扮进来的,又不像你是溜进来的。”
乐清平嗔道:“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是要去王府的宝库拿东西,跑后院来做什么?”
“怪谁?”步虚谷晃悠手里的皮卷地图,说道:“你画的是什么烂东西,看都看不明白。”
“好,怪我,都怪我!”乐清平无奈接过地图,指着上面绘制的烂东西说:“你现在出了后院,往左走,到花园别苑,沿西厢房走,朝北向,看见门外挂着兽牙跟钟馗像,那就到了兴王的居室了,宝库就在兴王居室里。”
“等等……”步虚谷疑惑道:“你说兴王的居室挂着兽牙跟钟馗像?”
“你没听说吗?兴王撞邪了!”她低声说道,怕被什么不明的东西听见:“前几日,兴王还在别苑赏花,突然不知哪冒出一阵怪风,把别苑的花卉牲畜一概卷上了天,不止这样,还把兴王也给围在了里面,府里的人想救援也冲不破风墙进不去,等到那些牲畜全变作了干尸,那阵怪风才作罢散去,不过怪风是走了,兴王却性情大变,一日里只有一两个时辰还算清醒,能跟旁人说说话,其余时间疯疯癫癫,有回甚至捞起池里的生鱼就啃……”
“有多久了?”步虚谷的脸色开始凝重。
“也就几天前吧,我劝你啊,要真是盯上了王府的至宝,那可得小心点,府里上上下下都说兴王撞了阴风,请了一批道观的道士,就在兴王榻前日夜做法,连兴王世子也搬到兴王居室照料,你要想现在下手,只怕不容易。”
步虚谷自言自语:“只是撞了阴风,怎么会做了几日法还驱不了邪祟……”
乐清平见他沉吟不语,推了他一把,说:“就算你不把几个老道当一回事,可得千万小心兴王世子,那小子,我见过一回,虽说才十二岁,但机灵得很。”
“十二岁,再机灵也就不尿床的程度。”
乐清平疑惑道:“你不也差不多这岁数吗?”
步虚谷卷好地图,眼看后院没其他人了,准备继续他的盗宝计划:“大有大偷,小有小偷,你自己说的不想惹上大人物,那你偷你的碎银子,我借我的藏宝库。再会了!”
他走到后院外,作势就要离去,却被乐清平拦住。
步虚谷:“做什么!”
乐清平稍一踌躇,然后下了决心的样子说:“我跟你去!”
“你去做什么,不是说,你只是来王府借点银子花,不想做大买卖惊动官府吗?怎么,打起藏宝库的主意了?”
“第一:我在王府里找了几天,来来去去也就是一些维持生计的碎银子,诺大王府连普通商贾都不如,再这样下去无功而返,只怕不打藏宝库的主意也不行了;第二:你有留意吗?这座王府,有些不寻常,可能跟我们想的不大一样。”
“怎么说。”
“你看这王府府邸,府外的卫兵换班看守,府内的护院却是寥寥可数,再说了,府外那些卫兵,监视多于看守。府内也是,王爷府里,没点富丽堂皇的样子,王爷出事,也没有个县官来探望。只怕像是传言中说的那样,兴王跟先皇虽是兄弟,但颇招猜忌,这个王府,说是封赏,其实是将兴王一家软禁于此!”
“第三,”乐清平冷眼指着步虚谷:“我说了出后院之后往左走,你那是右边。”
步虚谷往旁一站,让出路来:“你带路……”
而就在此时,夜幕已深,百鸟早已归巢,一只还未归巢的百灵鸟却停在兴王府外的老树上叽叽喳喳不住叫唤,叫唤半刻之后,百灵鸟直接抓住树干啄了起来,当然这一切,都没有引起卫兵的注意。
就在离着老树不远处的箱子里,一群黑衣人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指着树干上的百灵鸟说道:“南师哥,你看!”
此时百灵鸟已经再树干上啄出一个类似脚印的轮廓。
带头的南柯子点点头:“嗯,虚处借力,是本门的。”
“脚印看来是个孩童,应该是小谷没错了。”
就在此时,百灵鸟啄罢树干,在王府盘旋一阵,飞入王府中去。
“探路灵鸟飞了进去,小谷应该就在兴王府里。”
“怎么办,要先回去禀告苏师兄吗?”
南柯子斟酌道:“慢!要是小谷已经离开了,苏师兄扑了个空迁怒起来可不是好玩的,还是我们先进去把他抓出来交给苏师兄比较稳妥。”
“但是……”其中一人拿柚子叶的露水借了月光阴气开了眼睛:“小谷像在王府里布了阵法,整座王府都被咒术笼罩着,易进难出……”
南柯子打定主意:“就算他常年跟在长老跟掌门身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鬼头,还能布下多厉害的阵法,小鬼头,再厉害也就不尿床的程度,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