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者的无名幻想，序承》 貳 君不见 文字游戏绠短汲深

    端虹国和阿堪林立斯有什么区别？

    抛开规整的建筑物风格和人们的衣着，主要的区别有两点。因为艾文奇实在不愿意想第三点了。

    一，便是这里的人们擅长隐藏自己的感情。

    二，便是这里的人们很保守。即使是男性，艾文奇也没有见过露出小腿的。

    这可是初夏啊！

    艾文奇几乎感觉不到鄙夷。这也让他感觉好受了些。

    人们似乎也不是像他想象地那样，都穿着木屐。

    不少人都是穿着布鞋的——虽然布鞋和阿堪林立斯的款式不一样。

    多山，可以说，现在艾文奇所处的城市就是在山上建造的。

    山腰之上，是新兴派别兼学院——霜山。

    这座城似乎也有名字，但艾文奇微妙地没有记住。

    边角有云纹的青地砖缓缓倾斜，引导艾文奇从人群中向上抵达目的地。

    两边的商店大多是以涂上红色的圆木柱为基础，进行砖的填充的。

    就没有一个旅馆吗？

    =

    考虑到刻伊萝丝的名声，艾文奇在进入主要城市圈后，就让终末在旅馆等着自己，送完礼物后再和自己去别的地方。

    不愧是这座城市的中心，仅仅从门口看，艾文奇就看到了磅礴的气势。

    粗大圆滑的红色长柱屹立在门前。长柱之上，大约三人高的地方有一块倾斜的蓝色底，黄色花纹装饰的匾牌，用奇妙的花纹勾勒边角，用艾文奇看不懂但却可以感觉出“很厉害”的书法将“霜山学院”书写。

    就和王城后花园的中心建筑一样，艾文奇也只能看到这些。

    当然，内部的建筑艾文奇也选择性过滤掉了。

    在门口，和正弦函数图像相似的起伏的雪白墙壁下是凹凸有致的深灰色石砖。在上侧，凸起的部分下，有圆形的田字窗，黑框白窗。

    和墙相连接的，便是自然的前所。

    也是现在艾文奇所在的地方。

    “这是给刻伊萝丝的。”

    “好。”

    “……话说，刻伊萝丝现在在哪里呢？”

    “现在正在上课。如果你非常想见她的话……对了，这是刻伊萝丝写的，给你的信。”

    负责收取学生家长给学生的礼物的那人身穿青色长衣，刚因为不耐烦扭起眉毛，就想到了什么，将一封白色的信给了艾文奇。

    信封上是这么写的。

    “给黑金色短发的人。

    快点离开，不要让我看到你。”

    “哎……”

    “请不要在门口叹气。”

    艾文奇回忆起过去，便不自觉地感到阵痛。

    当然，这只是大不了的琐事。

    不等他驱逐艾文奇，艾文奇就自己离开了。

    回到旅馆。

    推开木门，艾文奇竟然发现终末把这套衣服加长了。

    下摆延长，甚至可以触碰到地面。这种下摆分内外两层非常保守，只是最底端有到达膝盖的开口。

    “怎么忽然这么热了，终末酱？”

    当然，新加的部分也没有花纹，只是外层的颜色保持了一致，也只是和之前的主体形成了层叠的关系——里面是用新潮的拉链连接的，虽然和整体服装不搭配，但看不见就是没有。

    至于内层，则是白色的，起到对比的作用。可是因为外层的颜色本来就不明显，所以这内衬也显得不是那么有意义了。

    阳光透过撑起的窗户，印在木质地板上。终末小心地适应新裙子。

    笨拙的脚步，隐约闪烁的金色折光。

    “唔……不能让主人丢人啊。”

    终末停了下来，轻轻地跑过来，抱住了艾文奇。

    艾文奇有种“终末成长了”的复杂感情。

    等等，材料是哪里来的？

    退了房子，现在的艾文奇再和终末走入大众视野，引起的凝视也少了很多。

    “主人，接下来做什么？”

    接近正午。

    “……总之，先看看信吧。”

    这是一个较为偏僻的餐厅。虽然没有自己搭建的木平台，门槛处的红漆也已经磨损地比较严重了。

    在门面上有一个小巧的匾牌——紫宛居。

    点菜的流程，艾文奇也不是很清楚。所以经历一系列的磕磕绊绊，艾文奇才总算是成功了。

    本来艾文奇想把这种麻烦的工作交给终末，但终末似乎不认识端虹文。

    室内，几乎坐满了人，但即使如此，艾文奇还是找到了容身之处。

    似乎终末想坐在艾文奇的对面，所以艾文奇在让终末坐下后，调整好了座位，在她的对面就坐了。

    等待的空闲，艾文奇打开信封开始进行解读。

    意义不明。

    端虹文和阿堪林立斯文混杂在一起，就算是一词一词地翻译，得出的结果也不成句。

    阿堪林立斯文或者端虹文单独摘录出来也不成句。

    当艾文奇正感到疑惑，想要放弃的时候，做好的“云层”被端了上来。

    他把信折起来，仔细观察终末吃饭。

    不算大但也不小的无瑕白碗——用端虹国的话讲，是“簋”的边缘印上了靛蓝色的翻折云纹。

    在大碗之中，是接近云纹的清汤，汤内，则是端虹国的特殊食物。

    一种用白面片包裹肉糜球的神奇食物。

    似乎被称为“馄饨”。艾文奇似乎有些印象，但或许那些快乐的时光，都随着隔阂而消逝了吧。

    馄饨之上，是一撮可食用植物的叶。液面上，是些许小虾干。

    怪不得叫“云层”。首先，层叠的馄饨就像云层一样，其次，冒出来的水汽，也容易让人想象到云层。

    但就单个馄饨看，艾文奇觉得这更像观赏性鱼类。

    在自己留学的时候，师傅家里有养，似乎是因为呈现金色，所以被称为“金鱼”。

    那种摇曳的长尾给他留下的印象确实很深。

    馄饨应该是煮制的，因为艾文奇可以看到上面冒着的水汽。

    倒映在眼中。

    不知道现在芬茵斯怎么样了。失去一片鳞片对龙的生理有影响吗？

    肯定会有吧。

    终末把自己撑起来，脸接热气。

    使用的不是刀叉，而是用勺子的变种，一种和刀叉差不多大小的瓷勺。

    终末摈走可食用叶片，拨起，轻轻地将这神似观赏性鱼类的食物咬下一扣。

    因为隐约的雾气和涌来的回忆，艾文奇没有看到终末少有的因舒适而皱眉的动作。

    “‘馄饨’真好吃。”

    “……救赎不能吃啊，终末酱。”

    艾文奇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了终末的话的含义。

    没想到终末竟然会说端虹语，但因为是从阿堪林立斯的发音出发的，所以“馄饨”这个词听上去像是阿堪林立斯语中的“救赎”。

    等等，如果是发音的话……？

    艾文奇将折好的信打开，才明白了第一列的意思。

    请帮我感谢盐家的公子。

    按照端虹国的发音，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果然。

    “终末酱，你真是天才！”

    “欸？”

    但是接下来的文字，艾文奇却真的不明白了，不论是端虹国的读音，还是阿堪林立斯的读音。

    终末似乎比较喜欢吃“馄饨”，看来要学着包了。

    不过，就算是知道作为目的地的盐家，艾文奇也不知道怎么去。

    所以，艾文奇相信，接下来的一大串文字不是无意义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分析，他终于明白了。

    这些竖着的分割线是顺应端虹国书写的习惯，但如果是横着读的话……

    是盐家的某些具体信息，比如，要去哪里给他送礼物，送礼物要注意礼貌，套话等等。

    虽然艾文奇看着就头皮发麻，只是看到具体的位置，便不想接着看了。

    按照阿堪林立斯的语音，是这样的内容。

    幸亏艾文奇没有把看到的东西读出来的习惯。

    终末把一碗馄饨吃完了。艾文奇可以隐约看到她刘海下的微微细汗。

    价格算是非常实惠了。

    即使端虹国的物价偏高。

    可以说，艾文奇是早有准备了。在出国前，他就兑换好了货币——碎铜币：散铜板为1:1853，虽然有些亏，但毕竟阿堪林立斯刚发动了内乱，端虹国似乎也有一些事情。

    =

    “艾文奇，你会骑马吗？”

    艾文奇走到了城门口，发现这里除了马车外，还有专门租马的组织。

    看到膘肥体壮的马，和它们口中吐出的热气，艾文奇本能地有些逃避。

    尽管在之前，留学的时候强行学过骑马。

    “……以前会。”

    艾文奇空咽了一下。

    艾文奇确实不想回忆之前骑马的过程。

    但是。

    经过生硬的端虹语讨论，艾文奇将作为押金的一个银元交出去，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挎包，又反复检查马鞍和马的健康状况，才决定好了准备代步的马匹。

    艾文奇觉得，在他心中，终末不是那么像个奴隶了。

    棕色。飞舞的鬃毛，艾文奇有感受到了疾风的碎片。

    果然是很快。如果不用魔法辟开眼前的烈风，艾文奇根本看不见前面的路。这可是十分危险的。

    怪不得租马的人给了他一个护镜。

    嘛，谁叫他把护镜给了终末的。

    =

    收回一个银元，艾文奇和终末成功抵达了隐藏盐家的边境村庄城镇。

    城市再小也会有名字。不像阿堪林立斯，小城市的名字都是邻近大城市的名字加上编号。

    这是……林邪城？

    但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城市，街道都是一如既往地干净。

    只不过，路边的摊贩变得多了些。

    人们不再是那样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路，而是欢声笑语地穿行着。

    衣服变得暗淡了许多，并且鞋大多是草鞋——这种鞋，艾文奇只是留学的时候见过穿过。

    没想到为数不多的被他诅咒了这么多遍的东西，他还会再次见到。

    刚刚跨入白昼的下午。艾文奇决定按照指示去给盐家的公子哥买礼物，感谢他对自己妹妹的照顾。

    虽然，他并不是称职的哥哥。

    “终末啊，你有什么感受吗？坐马的话。”

    “唔……”

    终末将上马前卸下的长裙下摆再次接了上去。她盯着路边吆喝的小贩。

    明明是端虹国的话，为什么艾文奇听不懂他的吆喝呢？

    但听上去非常有节奏感，让人想去看看。

    拉着终末走了过去。

    “冰——糖葫芦——欸——”

    “请问你的这个怎么卖？”

    艾文奇走到只穿小褂子的中年商贩面前，指着用麻布样的编织物包裹的大棒上插的丹红色糖串。

    “嘿嘿。两铜板一个。”

    “小哥，女儿挺可爱的啊。”

    皮肤黝黑，大叔的小白褂上隐约有着淡黄色的汗迹。

    “很快。”终末一本正经地说。

    “然后呢？”

    思索。

    艾文奇买好了糖葫芦，给了一只盯着大叔看，准确的说，是大叔的糖葫芦看的终末。

    “……艾文奇，你的腰比看上去要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