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凤白凰》 7.帝后关系恶劣

    白歌不再说无聊，认真的看着周遭一切，安静内敛。他料想她是好奇，就真的，带她走过每一寸角落。每到一处，白歌就睁眼记下地形，周围。

    终于，回到原地。

    她的眼里早没有一丝一毫的嗔意，清如水。

    幽澈低眼看着她，“饿了？去吃饭吧。”

    她说，“不了。”

    然后。

    身子向前翻转，挣脱他的怀抱，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站定。

    少年盯着一身白衣的她，目光似要把她戳出几百个大窟窿来，“你什么时候恢复的。”按说会瘫软三天，想不到恢复的这般快。

    她的体质，果真和常人不同。

    白歌展颜一笑，对于他的不满，丝毫不放在心上，淡淡的回应，“很早。”

    他怀中空空，两手遂垂于身侧。

    有几分颓败。

    他已经分不清到底在气什么，想气她明明恢复如常，还装作柔弱娇气的病患，可要不是这样，他哪有机会离她那般近。白歌走了，离开前看着黑衣少年，“多谢厚待，感激不尽。”

    少年咬牙，“不谢！”

    他想，他或许会一直输给她。

    和智慧无关。

    是心。

    这暗阁是他在南风国的巢穴，虽不是唯一，却也至关重要，里面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竟然，毫不设防的引路，让她对暗阁了如指掌。

    将来，他若不在此间，以白歌身手想要拿走什么东西，谁人能拦。

    他竟，引狼入室！

    良久后。

    少年对着那堵冷硬的墙，面壁！思过！

    四月十四。

    早上。

    白歌坐在桌前，以手托着脑袋，胳膊抵着桌面，咯的略不舒服。桌上是她晨起绘好的暗阁地图，一林一屋，都标注的极其仔细。

    她画了一张图，想要记住的，或许不止暗阁。

    或许还有，那里面的人。

    四月二十。

    城东。

    郊外的一处空地上，清王于凉亭之中静坐，优雅的端着茶盏，将茶盖和茶杯慢慢摩挲，袖长的指尖贴着茶杯，有一种别样的温润，视线之内，是各家候选女子。

    今天是海选的最后一天。

    每天固定看多少人，都早早计划好了，每个人都有编号。

    规则是，看脸！

    清王自然不会让人觉得他是肤浅的人，仅以看脸来评判是否适合进入下一轮，接着进行清王妃位子的角逐，有点草率了。于是关于看脸，又有个新的词语替代，叫做眼缘。

    看着觉得有缘，就留下。

    看谁顺眼留谁。

    来参加最后一天海选的女子中，环肥燕瘦，啥样的都有。一女子艰难的扭动着水桶腰，挥着帕子，香风阵阵，“王爷，我爱慕你三年，你一定要选我哦。”

    话毕，周围一片哄笑。

    她难堪之极。

    旁的人虽不至于光明正大的耻笑，但讽刺之意，无声涌动。

    别人嘲笑的，自然不是示爱这件事。

    而是此女仪态。

    太肥了！

    清王彬彬有礼的回复，“多谢抬爱。”然后，以朱笔画了一个x，示意看不上。

    面对莺莺燕燕们滔滔不绝的狂热示爱，他始终淡定如常，温和致谢。这样的态度，惹的其他人更加欢喜，总以为尚有机会，恨不得使劲浑身解术，想要在他的视线内停留许久。

    但谁又知。

    真正的清王是怎样的人。

    黄昏时。

    最后一场海选落下了帷幕，九天紧凑密集的选拔至此结束，入选的三百人名单随之揭晓。中选的，欢欢喜喜的回家，殷殷切切的准备晋级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而落选的，态度复杂万千。

    有一怒而甩袖的。

    有悲痛欲绝的。

    也有羞愧的。

    天边的晚霞熏红了众人的视线，一落选的女子抬眼，只觉得血意昭昭，当嫁入清王府的美梦破灭，更多现实血淋漓的摊开在眼前。

    她为了购买清王信息倾尽家财，家里已经连着几天没有米下锅，父母病入膏肓不得救，她无颜面对父母。越想越绝望。一路奔走，跑到河边，轻轻一抬脚，入水。

    河内激起些许水花。

    她自杀了！

    香消玉殒。

    清王还未离开亭子，见此，叹息，似在心痛，似在惋惜。

    然后让下人资助后事。

    四月二十一。

    晋级赛的规则，说起来可长达数个时辰，旁枝细节需要注意的极多，总结起来就是：比才艺。因着皇上对清王婚事的重视，特意将比试场地安排在了皇宫中。

    众女在宫中比试。

    百合成功了过了海选，有资格参加决赛。

    此日。

    她入宫参赛，白歌随侍在侧。

    午时。

    皇上亲临。

    帝王坐在早就备好的流金大椅上，周围有四个宫女举着偌大的扇子，为他驱散炎热，身前，是重重厚冰，一旦完全消融，又有太监立刻取来新冰换上，唯恐热着他一根毫毛。

    他看了一眼皇后。

    又看着侍女，“别给她扇了，退下。”

    侍女唯唯诺诺，“是。”

    底下。

    众位来参选清王妃的女子只装作没看见，早就听说帝后关系恶劣，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南风国的四月，已是炎暑时节。

    是个人，随便往大太阳底下一站，就热的要命。而这位南风国最尊贵的女子，竟然穿着厚重的冬衣！裹着好几层棉装的她，往那一坐，远远望去，臃肿的像个五彩的大包子。

    汗一层一层的，在她的脸上肆虐，将妆弄花。

    真容，模糊一片。

    皇后的脸，像进了水的调色盘。

    皇上似乎是要故意折磨皇后，“来人，皇后娘娘怕冷，给她再递两个棉毯。”

    皇后，“谢谢。”

    皇后的声音很凉很凉，落入耳中，那种感觉，像，像碰触到棺材板。

    诡异而木讷。

    皇上一听见她的声音，火就上来了，“你跪下来求朕，朕就准你换上冰蚕夏衣，免你受酷热之罚。如若不然，朕只能命人再度给你加衣了，热死你。”

    皇后眼都不抬，往前一屈，跪下。

    皇上得偿所愿。

    但更气了。

    他讨厌的似乎不是她整个人，而是她逆来顺受、毫无人气的态度，“你当真这么听话？朕要你做什么，你就做。那你现在给朕笑。”

    皇后扯嘴一笑，角度标准。

    很丑。

    像一个露出馅的包子。

    对于她这样机械性的笑，皇上觉得刺眼极了，当即下令，“不准笑。”

    皇后立刻闭上嘴。

    她像一个机器，任他折磨，好似没有意识。

    他折腾的疲惫。

    直视皇后久了，是为不敬。直视一个备受嫌弃的皇后，没有意义。众女在等清王降临，开始思索如何展示自己。只有白歌一人，定定的看着皇后，眼底一片震惊。

    她的目光似乎黏在皇后身上。

    素来沉稳的少女，一瞬间失了镇定。

    眼底，雾气泛起。

    氤氲成喜。

    这眸光太灼然，皇后怎能觉察不到。身居高位，冬装数重的她，懒懒的抬了一下眼帘，本打算一掠而过，收回视线，可在看见恬静的白衣少女时，一怔。难得的，微笑颔首。

    她未见过白歌，并不相识。

    但一见如故。

    皇上一直死死的盯着皇后的一举一动，他看见她唇畔的笑逐渐湮灭，整个人如遭雷劈，半晌失神，是错觉吧。应该是。她怎么可能会笑。怎么可能！

    已经有一年了，他没见过她露出一个活生生的人该有的表情来。

    此时，清王入场，“臣弟来迟，还请恕罪。”

    皇上连连摆手，“一家人何须客气。”

    说完。

    将头凑到皇后耳边，咬牙切齿，恨意昭然，“你的旧情人来了，你很开心是不是。”

    难怪会笑。

    难怪。

    试问谁见了意中人，会不欣喜。

    他刚才看见的，应该不是错觉，要不然往日怎么没产生这样的幻觉！

    皇后没说话，安静的跪着。

    皇上的冷嘲热讽以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再度在她耳畔响起，“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朕给的！收起这幅情难自禁的鬼样子，别让朕觉得恶心碍眼，如若不然，朕亲手杀了你。”

    皇后有了反应。

    沉眼请辞。

    皇上，“你！”

    眼见皇后大庭广众之下，以臃肿之身屈膝跪着，他像赶苍蝇一样，“赶紧走。”

    皇后走后，皇上不自觉的捂着心口。

    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