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白歌，眼前的少女似乎和一般女子不同，告状的时候口齿清晰，胆识过人，不输任何官家小姐。安静不语的时候，又毫无存在感，低眉顺眼的。这反差很有趣。
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歌，“白歌。”
皇上，“你今天来皇宫，是？参选么。”
白歌，“不是，陪我家小姐来的。”说完指指在人群中，姿色一流的百合。
皇上眸光闪了一下，进一步追问，“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近身照顾你家小姐，反而跑到别的地方，还顺便看见容妃犯上作乱？”
还没等白歌回答。
皇后突兀出声，“是臣妾唤她侍候的。”
皇上闻言，“你缺人，直接说就是，缺多少朕给你添多少。这小丫头可不是宫女。”说着，又把话题转到白歌身上，“朕若偏袒容妃，酷刑处死的可就是你。怕么？”
白歌，“不怕。”
皇上，“你胆子，很大嘛。”
白歌，“我相信，皇上是千古名君，绝不会纵容奸邪，冤枉良善。”
一句话说的皇上龙颜大悦，“真会说话。”
皇上高兴之余，看了下百合，“你有什么才艺？”
百合，“作画。”
皇上，“开始吧。”
今日比赛，是有次序的。
百合身份低微。
排在末尾。
皇上何尝不知。他这么做，是看白歌顺眼，也顺便给百合几分面子。
其他参赛的女子对于百合的幸运，心里揣一百个羡慕嫉妒。她们都觉得帝后关系恶劣，讨好皇后压根没有什么用，所以从来没想过攀上皇后这根枯枝。
谁知白歌竟因为维护皇后，得皇上另眼相待。
简直是，怪异之极。
百合为了今天的比试，已经准备多时，其中细节，又和白歌仔细核对过数次，完全是成竹在胸。她领命，莲步轻移，至台前作画。一凝眉，一执笔，一蘸墨，一提笔，一勾勒
很快的，就画出一副图。
不是仕女图，不是花鸟鱼虫，不是枯藤老树，不是瘦松云雾。
而是南风国的名山大川、江河汪洋。
结束后。
恭身，“谨以此画，祝我南风帝业永垂不朽。”
太监将画举着。
只见。
笔锋利落，每一笔，着墨都恰到好处，浓淡适宜。
百合长居京中，对于有的地方所知甚少，画上大部分都是白歌描述的。皇上并不知其中缘由，只觉得一个女子能有这样的见闻，并画的栩栩如生，很难得。
也没吝啬自己的赞美，金口一开，“妙极。”
之后。
按照早先定好的次序，众家女子一一笔试才艺，只是再没有百合的惊艳，倒不是百合的画技好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地泣鬼神，而是独树一帜，让人觉得视野一下子开阔许多。
其他人。
弹琴的就诉相思，琴音不灭，思念不绝，琴弦下流淌的，都是对清王本人的敬仰，欢喜和思慕。如果比试时间可以延长，估计她们就算弹到指破滴血也不觉疲惫。
作画的就画清王，一眼一眸，都是情深。
写诗的，就是情诗。
日薄西山时。
还没比完。
余下的，明日再比。
皇上让宫女们护送诸位参选的人出宫，留下清王，接着聊天。看着清王，皇上幽幽一叹，似是羡慕，似是吃醋，“皇弟你的女人缘真好，就连，朕的皇后，也对你很上心。”
此话一出，清王诚惶诚恐，连连摆手，“皇兄切莫说笑。”
皇上，“如果，这是事实呢。”
皇上，“你怎么办。”
清王，“皇兄折煞我了。我虽时常入宫，今儿个却是第二次见皇嫂。”第一次，是册封时。两次见面，皇后的妆都很厚，看不清真容。
皇上，“她真的很喜欢你。”她真的很喜欢，虽然是曾经。
清王，“这…”
清王找不到话去接，尴尬的很，“皇兄又在说笑了。”
皇上，“这事，是她亲口承认的。”
清王，“她可能在开玩笑。”
皇上，“她还想着，离开皇宫，参加你的选妃比赛。”
清王，“！”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皇上还在继续这让人胆战心惊的话题，“放心，朕这么说，并不是想苛责你。这件事，你又没有错。朕只是想让你教教朕，如何讨一个人女人欢心。”
清王更尴尬了，“臣弟愚钝。”
整个对话，现场还有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也是当事人。
她的身份，皇后。
皇上句句不离皇后，但皇后那张五彩缤纷的脸，依旧没有表情，不管皇上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没打算出声辩解，没想维护自己的清誉。
皇上咄咄逼人。
清王惶恐交加。
皇后置身事外。
这是个根本不知道怎么聊下去的事情。
清王被迫称病，逃离这里。
清王离开后，皇上看着皇后，“看样子他根本没认出来你是谁。”皇后，“你每天命令我必须妆容古怪才可出门，不就是想隐藏我的面容，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谁么。”
皇上，“我明知道容妃曾欺负你，却装不知，你怨我么？”
皇后，“不。”
皇上，“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难堪，你怨我么。”
皇后，“不。”
皇上，“你知道么，我多希望，你怨我，恨我，这样你看起来，才像个活生生的人。”
皇后，“没必要。”
而且她很累。
累到没有力气去怨恨谁，去反驳什么，去反抗什么。
皇上叹息。
皇后说了几个字，就再也不想说话了，她似乎总是很累，觉得扯唇张口都是个费劲的事情，说一句话很耗心神。太医每天都要检查身体很多遍，全都正常。可她始终，疲惫之至。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破庙，风雨来催，无知无觉。
--
皇后回到自己的殿中，发现房间的窗户前多了一个人，一个白衣少女。少女，是白歌。皇后看一眼白歌，“你来找我？有事么。”
白歌，“没事，我就来看看你。”
皇后一怔，“看我？”
皇后，“为什么。”
白歌坦然，“因为，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你还活着，我很开心。”
皇后不自觉的呼吸一紧，“你知道我是谁？”
白歌，“当然。”
白歌，“一年之前，我亲手葬了你。”
这话。
白歌是笑着说的。
笑着哭。
一年之前，她在京郊的密林中哭的那么隐忍，那么痛苦，如今，意外发现，本该死去的至亲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心底有无数欢喜在涌动，喜悦爬满了她的面容。
皇后，“谢谢。”
谢谢你修一座隐秘的坟，免我暴尸荒野。
说完，抱着白歌，“今天别走了，陪我说说话。”
白歌，“恩。”
…
二十五年前，琉璃国，曾得国师预言，琉璃国一定会在二十五年后亡国。当年，国君盛怒之下，将国师处死，封锁了这骇人的消息。但国君内心深处，却惶恐惊惧，担忧自己成为亡国之君。
这二十五年来，除了长女外，其他孩子，全部隐藏身份，暗中送往他国。
若时间到了，国依旧是国，才可返回皇宫。
若时间到了，预言应验，便继续，隐姓埋名的活着。
南风的皇后，是其中一个。
白歌，也是其中一个。
每个人，都有信物。
每个人，命运不同。
琉璃国君对其他人的期望是，安安好好的活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活着就行。
对白歌的期望却是，暗中保护其他人。
南风皇后只知道，自己有几个姐妹，如今在何处，身份是什么，完全不知道。所以先前才不知道白歌是谁，只是现在已然猜到。白歌因需要行保护之责，对其他几人都所知甚多。
![[西游]cp是猴哥](/cover/106/106201/106201s.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