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下子被噎住了,脸上有淡淡的红,因着急涨红的,“你把话说清楚,谁不让你嫁人了,嫁人这种功在千秋,利在当代的事,我怎么可能会拦着你。我是这么狭隘的混蛋么?”
白歌,“你是。”
就是他要求的。
少年也想起来了,开始后悔当初提什么不靠谱不着边际的鬼建议,立刻否定当初的强烈要求,自自然然的改口,“我准你嫁人。”
白歌傲娇的扭过头,吐字如珠,“那也不嫁!”
少年,“又怎么了。”
白歌,“你不让就不嫁,你让我就嫁,我凭什么总听你的。”
少年,“!”
故意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算你赢。
少年突然凑过来,和白歌容颜间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他身上清新如晨露的气息一点一点的浸入她的鼻息,传入心扉。她有短暂的恍惚,只觉得眼前这张脸绝尘如真仙。
他无暇的五官,堆砌成绝代容颜。
气质迷蒙。
在白歌的印象中,多的是他如狐般的模样,狡黠算计,眼梢带笑,心底疏离。
这才发现,他竟是个清若莲花的少年。
真好看。
她避不开他的气息,逃不脱他的味道。
索性不躲不闪。
认真的看。
看的格外细心。
他不在乎这样亲昵的距离是否会让旁人迷惑,让她困扰,他只是简单的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如此想的时候,他又凑了凑,整个人直接贴她身上,肌肤相抵,呼吸彼此缠绕。
他感觉到心跳史无前例的快。
紧张。
欢喜。
所有的知觉仿佛一下子被唤醒,体内有不知名的情愫在翻滚着,酝酿着。
他默默退开,“果然。”
果然只有眼前这个冷心冷肺的少女,才能让他心乱。
想见她的时候,失措。
见到时,不胜欢喜。
靠近时,心乱如麻。
推开时,黯然。
聊天时,无奈。
自从遇见她,他发现生命似乎被植入了许多陌生的东西,这些情绪,这些感受,他原以为永远不会有,现在却尝了个遍,不,或许不止,或许还有许多新的心绪在将来被激活。
他已拉开一定的距离,白歌仍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气息。
她,“你该走了。”
少年,“?”
他不甘。
固执的想知道,是否在他心底没有一丁地位,以致这般赶他,下逐客令。
白歌,“你深夜来,自然不是刻意找我。”
少年,“我是。”
本来不是。
现在是。
先前出现确实有事,只是想着顺带着看一眼她,看一眼就走,后来发现她不在房内,就告诉自己,再等等,等她回来了,看一下就闪人。看到后,又换了心思,想多看几眼。
然后,想多聊几句。
然后,舍不得走。
白歌,“你深夜来清王府,不就是想查五尊令究竟在哪。”平时若做这件事,以清王的警觉性,未必不能发现,到时候多些麻烦。此时清王自顾不暇,最适合偷东西了。
少年,“!”
他无语。
白歌说的是事实,也是他最初的来意。
少年无话可说。
夺窗而出。
此夜。
清王府多了一些梁上君子!
用一些来形容,说明不止一个人,准确来说,不止一个贼。
除了如狐般狡诈的黑衣少年,还有北越的夏侯无端,西止的慕容野。这两人一致觉得清王大婚,一天娶俩,正忙着春宵一度,享尽软玉温香,自然无暇顾及其他事。
于是,不约而同的亲自来探。
之所以是亲自。
是因为。
之前派了不少属下,次次无功而返。
长期逗留他国,绝非良策,不管是北越国,还是西止国,都有一堆国家大事等着他们处理,朝廷内外离不开这样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他们着急回国,又不甘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只得亲自来找,待夺到五尊令,再归旧国。
这三人,算盘打的响亮。
都很聪明。
但都比不上黑衣少年。
他在离开白歌后又折回,看着心似九层玲珑宝塔的少女白歌,“我们来合作。你我二人都不露面,我跟踪北越夏侯无端,你跟踪西止慕容野,他们若找不到,就算了。”
白歌,“若找到呢。”
少年早就算好了一切,“若夏侯无端找到,我故意制造信号,让你知晓,你再设法引慕容野前去。让他们两人争斗,你我二人趁乱夺令!”
反之。
亦然。
白歌的眸子闪了闪,“若找到,令归谁。”
少年,“我。”
白歌,“好。”
她应了。
手一伸,以掌风将烛火熄灭。
又利落的从墙壁上摘下悬着的流光剑,和他一起出去,在门口,他轻轻一指,她就大概猜到西止慕容野所在的位置,立即凌风而逐。几乎与此同时,他也隐匿身形,消失在黑暗中。
白衣凌空,如凌波女仙。
黑衣踏夜,如神秘暗枭。
一黑一白。
美极。
北越夏侯无端和西止慕容野的搜寻之术不相伯仲,两个人在诺大的清王府中找到五尊令的胜算相同,假设五尊令真的藏于清王府,他二人谁先找到,只能说明谁运气比较好。
要在以前,显然是西止慕容野运气比较好。
最年轻的皇叔。
最嚣张的皇叔。
最俊美的皇叔。
西止的赫赫当权者!
而北越的夏侯无端运气不怎么好,从他是个哑巴就能看出来。
今夜则不一定。
北越夏侯无端潜入书房,将书桌翻了个遍,没有找到。
又把书架翻了个遍。
他找的很快。
可很仔细。
仔细到不但要检查是否夹在某书里,还要确认书和书之间是否有,书和后面的墙壁之间是否有,书和下面的木架之间是否有。
结论是:没有。
接下来。
他开始找机关。
恨不得将书房内的地上的木板全拆了,看里面是否有藏东西的空间。
又在书架、书画后找可疑入口。
结论是:没有。
并没有什么科学的方式可以证明身份非同凡响的大人物喜欢在书房内修筑密室,藏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或金银珠宝。事实上,清王也确实没藏在书房。清王多疑,不相信任何人,总觉得将来若有人知晓五尊令在他手里,来府偷窃,一定会盯上书房,所以没放在这。
书房内没有密室,自然没有通向密室的机关。
但不代表没有机关。
清王不但多疑。
且狠。
他若能猜到将来有人来府偷窃,会盯上书房,怎么能不做一点点的准备,所以他安排了杀人的机关!夏侯无端能这般轻巧的闯入,绝不是因为侍卫水平渣。
而是清王故意减少护卫。
为了引狼入室。
让敌人松懈。
再。
一网打尽!
清王设在书房内的机关非常之高明,是千里迢迢花重金请的著名机关师设计的,并由他本人监工完成,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又亲手杀了机关师。
他有足够的自信,只要贼人有胆来,就一定会死于非命,断不可能活着。
机关设置的极其巧妙,只要进了这间书房,再小心谨慎,也逃不掉。
更何况。
夏侯无端这种翻法,绝对算不上小心。
书房内都快乱成屎了。
他很胆大。
很镇定。
有句话叫做艺高人胆大,又有句话叫做无知者无畏,像夏侯无端这种人自然不能算是无知者,再怎么也得归到艺高人这个洋气的队伍中。可艺再高,高的过清王的必杀技?!
他的生死,早就悬于一线。
!!
在夏侯无端的脚下,埋了下机关。
脚踩在木板上,不管在书房的哪个位置都感觉不到异常,拆了木板也看不出端倪,但其实安装了弹射装置,有人闯入,装置就会承重,承重到一定时间,他所在的位置就会下沉。
这下沉说的不是缓慢的降落,因为以夏侯无端的轻功,完全能避开。
而是飞速骤落。
落入数百米深的黑洞中。
洞下。
是精钢制成的铁笼,经过千锤百炼,天生神力的人也不能扯动分毫。
人一旦坠入笼中,笼门自动关闭。
从此。
插翅难飞!
而洞口,也会被自动封住。
至于笼中,除了尖刺,就是尖刺。
当然,这并不是全部,清王在不知道□□的真实身份之前,对□□的喜欢是真真切切的,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能眨眼间送入森寒地狱的人,对待敌人又怎会心慈手软。
书房并不是普通的砖木结构。
内壁用的特殊材料。
藏了无数银针。
如果有十根银针从不同方位同时向着一个人射去,咬咬牙,还是能躲过的。
如果有一百根,完全不可能躲过。
如果有一千根,必死无疑。
而清王。
准备了万根!
他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将贼人全身射出无数个孔血液流干而死。其实,每根针都在毒液中浸泡过,他要的是,当场毙命,彻底死绝,永永远远都不能有一丝生机。
这就算完了?
当然不。
房顶早就备好了天蚕丝制成的网。
刀剑不破。
水火不侵。
下一秒,天蚕丝就会落下,将夏侯无端罩住,一点一点的收缩,直到把他勒死!
门外,一个青衣女子站立多时。
她睁着眼,凝眉。
她叫青歌。
是夏侯无端的侍女,唯一的侍女。
是琉璃国的帝女,第二女。
她在这里站了不过一会,可这一会的时间,格外漫长。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如履薄冰。她最擅长的是机关术,清王所布下的机关,她亦能破解。可夏侯无端,不该被救,不该。
整个北越,以夏侯无端心机最深,日日筹谋着,一统天下。
若,现在就死了。
琉璃国,就少了一个敌人。
这是好事。
所以不能救。
这么想着,她轻声,“对不起。”她想了许多,想着若夏侯无端死了,她就离开北越,回到琉璃隐姓埋名的活着,想着一生茶相伴,诗书做陪,想着开个绣楼,只做嫁衣,等待新人来取。
想着想着,就哭了。
她忽的蹲着哭起来,像个小孩,“可是,余生没有你,我不习惯。”
房内,地面即将塌陷,墙壁即将射出毒针,夏侯无端即将死无葬身之地。
房内,青歌疯了一样的关闭机关。
然后。
呆若木鸡。
声音如飞絮,心绪如棉,“你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