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后,勇利的心情依旧有些慌乱。
除了维克托以外,他从来没有距离一个人那么近——这已经是心理学上的私密距离了。
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胸脯,并未发现,在沿街的水道中,一艘贡多拉上坐着的一个穿着外卖服的青年,已然将方才一幕映入眼底。
尽管只是途经,但是贡多拉因为此刻小河中船只较多的缘故行的极慢,短暂几分钟已经足够将刚才那一幕全然看尽。
穿着外卖服的青年带着外卖人员专用的红色鸭舌帽,脸部大半隐在帽檐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唯有一小撮银色的头发,在帽檐的边缘部分露出了些许。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青年死死地抿住嘴唇,用力地握紧拳头,仿佛在竭力忍耐些什么。这数艘船只划破仿若镜面的河流,湖泊上的水痕一圈圈地漾开,缓缓像远处扩散。
没有人知道,这些看似孱弱的水痕会随波逐流到何方。
也没有人知晓,这条看似寂静的河水下,究竟有多少暗潮汹涌。
这些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lucky!”尤里奥远远地就看到了刚下贡多拉的外卖小哥,喊道:“我之前点的披萨来了吗?”
“没有披萨。”略微带着些冷酷的嗓音从身着红衣制服、带着红帽的男人身上传来。
“维……克托?”尤里奥一脸惊讶地看着穿着外卖服的男人越走越近,待男人完全走至自己身前,然后一把拿掉带在头上的帽子之后,惊讶终于变成了震惊,“……你在体验生活吗?”
维克托没有答话,神色看起来困顿而疲惫,他缓缓地脱掉身上红色的外卖服,一把丢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送外卖的感觉怎么样?”尤里奥看着维克托,开玩笑似地问道。
然而维克托依然没有回答,直至将手中的帽子也丢入垃圾桶,才缓缓地说道:“糟透了。”
“真不知道你昨天和今天都在干什么……”雅科夫抱着双臂看着维克托,“昨天上午算见义勇为吧,昨天下午又忽然去河里游泳,今天上午还去送外卖。”
“我在浪费时间。”维克托面无表情地说了这样一句,“……简直就像傻瓜一样。”
“对你而言,偶尔做些傻事也不坏”,雅科夫看着心情极糟的维克托,“只是你明天有比赛,还是要以比赛为重。”
“我没什么问题。”提高花样滑冰,维克托又恢复了先前的自制,他很快笑了笑,“雅科夫,尤里奥,一起去看比赛吧。”
“当然”,尤里奥点了点头,嘟囔着:“你以为我放弃训练来这里干嘛……不过我要先去圣马可广场的西餐店吃早餐。听说那里有一家驰名世界的西餐店。”
西餐店。
虽然时间仍早,但是这家西餐厅门口已然络绎不绝,尽管餐厅内已经人满为患,餐厅外还依然有许多游客排成长龙坐在塑料方凳上等着。
“……”尤里奥看着面前一长排的人流,顿时觉得肚子饿的更厉害,他下意识地往餐厅内看了一眼,却意外地与一双熟悉的眼眸对个正着。
——这双眼眸的主人也看到了他。
勇利快速朝尤里奥挥了挥手,“进来吧”,他这样做了个口型。
“太好了!”尤里奥拉起维克托与雅科夫就往里走,全然没有顾及到维克托夹杂在熙攘中的推脱。
挤过好几波人,尤里奥才顺利地来到了勇利桌前。
勇利挑选的座位上正好没有人,于是尤里奥和雅科夫理所当然地坐到了勇利的对面,维克托则迟迟没有坐下。
“维克托……坐吧。”勇利看着维克托道。
维克托只是冷着脸:“我想去一下厕所。”
说完,维克托也不等众人反应,就离开了。
“厕所是那个方向吗?”尤里奥看着维克托的背影,喃喃道,“维克托好像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诶?”勇利也看了一眼维克托试图走的地方,才发现他的确是走反了,他冲两人点点头“你们先吃,我去找维克托”。
当一老一少两人开始点餐的时候,勇利终于顺利地拽住了维克托的手腕。
维克托回头,发现是勇利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又冷了几分:“你来干什么。”
“那个……”尽管维克托的语气冷峻得令他陌生,然而勇利还是竭力忍住胸腔里隐隐的疼痛,努力摆出一个微笑,“厕所不是往这边走的。”
维克托楞了一下,然后缓缓道:“我并不是想去厕所……我只是不想看到你。”
勇利的身形一震,然而他依然竭力微笑着:“……对不起。我马上就走了。你坐回去吧……不然要排很久的队。”
“这里的东西很好吃……真的。”勇利低着头,话语有些不寻常的快,“难得你来一次……一定要多吃一点。真的很好吃。”
明明已经无话可说了,然而维克托面前的黑发青年却仍然如同木偶一般重复着“很好吃……所以,请你务必尝一下。”
“这无需你担心了。”维克托淡淡地说道,“其实我对西餐没有太大的兴趣,非来不可的人是尤里奥。”
“……是这样吗?”维克托看着面前黑发青年的头又低了一份,他的声音轻如蚊呐,“……原来你不喜欢。”
“但是我点了你喜欢吃的可丽饼……”青年又仿佛寻到希望似地开头,“你会喜欢的。很好吃……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我记得,你不爱吃可丽饼。”维克托双臂交叉看着矮他一头的黑发青年,“为什么要点这个呢?”
勇利怔了怔,然后用小的几乎听不见的话语说:“……因为喜欢。从前不喜欢,但是……现在喜欢了。人是会变的。”
因为你喜欢。
……因为是你所喜欢的。
吃着可丽饼的我,就仿佛在和你约会一般。
荒诞而甜蜜……不可能实现的约会。
“你是在说,你变了吗?!”维克托忽然一个大力将勇利推倒墙角,“所以他可以……唯独我不行是吗!”
“你在说什么……”勇利看着忽然疯狂一般的维克托,他的脸上满是怒火,他的手箍的勇利的手生疼,从自己手腕处传来火辣辣的触感。
“我哪里比不上那个人吗?”维克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所以你的眼里才没有我!”
“痛……”勇利挣扎着,“维克托……痛!”
“可恶……!”维克托忽然松开勇利的手,重重地垂向勇利身后的墙壁,片刻后遮住自己的眼睛,声音忽然低沉起来,“我知道了……只有我不行是吗。”
“维克托你……”勇利看着面前似乎垂头丧气的维克托,心中隐隐钝痛起来,却又杂糅着不纯粹的喜悦,这喜悦在深重的钝痛中宣示着面前的银发男人,心中依然有自己的份额。
……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份额。
看着面前失控的维克托,勇利心中的负罪感越来越甚,隐隐要将他压垮。
够了……让他解脱吧。
勇利知道,他不能那么自私,即使在自己提出分手之后,依旧自私地希望维克托只注意自己。
如果他不打算再爱自己……那就如他所愿吧。
不要再顾及自己的心了。
勇利知道,如果不去想,不去看,忽略心底那一丝声嘶力竭的嘶吼,他一定做得到,就像那个清晨他对维克托撒的谎一样,他什么都做得到。
“……难道你以为,只有你才可以吗。”勇利的声音慢慢从舌根发出来,他的喉咙极其干燥,声音这一刻仿佛不属于自己,“我可以爱上任何人……只是无法爱上你而已。”
“是这样吗……?”维克托的眼眶有些泛红,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不想给身前的黑发青年造成伤害——事实上,他有种冲动揪住他的衣领然后对着他的脸狠狠地揍一拳,然而他仍在在竭力控制。
他不能那么做……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深爱的男人。
……是他比起谁,都更想要珍惜的存在。
“如果是女人就算了……起码我可以对自己说,这很正常……你只是做了和所有人一样正常的选择,但为什么是男人……”维克托松开手,忽然无力地坐在地上。
周围十分嘈杂,尽是不相干的游客。
没有人认出他们,也没有人关心这两个男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在心里,勇利这样对自己说着,然后单膝下跪,抓住面前银发男子的衣领,吻了上去。
这样大胆的行为……仿佛用尽了他一生的勇气。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然而勇利却在唇齿间感觉到了咸涩的味道。
他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维克托流泪了,而自己,亦然。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维克托,正如之前偶遇的男人说的一般,若要分别,他希望,依然能带着笑颜。
微笑吧,为这往昔共度的岁月。
干杯吧,在这注定要离散的命运之前。
很快,勇利的唇就离开了维克托的,看着维克托因为不解有些呆滞的表情,勇利终于可以将微笑挂在脸上——他希望,这是维克托从来没有看到的,他一生中最美丽的微笑,他微笑着对维克托说:“这个吻,当做从前的谢礼。从此以后,你可以忘记我。”
“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不会怨恨。”勇利微笑着,眼中带泪,他不知道自己的微笑漂不漂亮,但不管怎样,他尽力一试了,“无论你怎样看我,忘却或者记得,我都会高兴的。”
“你能当我的教练,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勇利微笑着。
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告白。
如果不是面前的黑发青年之前拒绝过自己,且又在几分钟前再度拒绝自己,他真的要以为,面前的黑发青年,是爱着自己的……而且爱的比自己还多。
……他笑的真美。
维克托凝视着这样的勇利,他又一次心动了。
这是最后一次。维克托对自己说。
因为已经很清楚地明白,面前的黑发青年,并不属于自己。
“……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维克托终于冷静下来,他看着依旧坐在自己面前的勇利,“以后,不要随便亲你不爱的人。否则,对曾经的我而言,太不公平。”
“好。”勇利点点头,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再主动亲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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