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爆炸案发生的不凑巧，我怕你分心。”
庭舒的姿态是军人的不卑不亢，许深打开窗，冷风直直扑向她，刺痛麻木。她脸颊红通的回头，笑问他，“你是不放心我？”
庭舒没有说话，只是快速关上窗，阻止她胡闹。
“所以他能以另一种身份重生，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许深眼眸低垂，思考不出答案。
“我跟付斐，会继续更近七年前的那起爆炸案。你最近，最好避免与郗云接触。”
庭舒伸手抚摸她脸颊，流连反侧，简短道，“别让我担心。”
“恩。”
25岁，绝对算个尴尬的年纪，徘徊于恋爱与被催婚之间。而连莹莹，许深大学唯一的朋友，隔三差五就会来催促。问题是，她自己也仍待嫁闺中。
下班前，许深想到了个主意，于是笑眯眯的跟付斐打招呼，“你今年几岁了？”
“27，比老大小一岁。”
“那……有没有女朋友？”
付斐硬是被吓了一跳，急忙躲开，“我知道，你是嫌我这只单身狗碍眼。但我已经尽量隐藏气息了，你不能把我和老大分开！”
许深仍是那张诡异的笑脸，“行，我记下了。”
普通大学四年，法医本科5年，相比多了一年。许深读大学时并不张扬，内敛的几乎不跟人讲话。所以成为朋友的原因，纯粹是因为连莹莹天生厚脸皮。许深甩不开，就节约拒绝的时间接受了。
今天晚上，连莹莹特意拜托她，千万过来聚一餐。她的小心思，许深自然清楚，但想着最近的烦心事，心一狠就答应了。
而付斐，是最后的一张王牌。许深暂时打算，省着点用。
连莹莹，现在研究生在读。兴起玩联谊那一套，但可惜，总是掌握不到精髓。 “深深，我们赶紧去下一个包厢。这里头的男生，都被我放倒了。”
“你又不是来喝酒的，别再像上回那样酒精中毒。”
“好啦好啦，不是有你嘛。”
于是，等到下一个包厢。许深默默无言的坐在最里头，看着人群中，最活泼的姑娘。
其实联谊的人，主要分这么两种人。上学时要么是书呆子，要么就忙着打游戏。如今一个个三十而立，总得为晚婚晚育做出点贡献。
此时，连莹莹坐在众人间，已然玩疯，还玩起喝酒脱衣的游戏。这姑娘，太愁嫁了。这是许深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不幸的是，自己被拉过去凑人数了。许深低声跟连莹莹说，“你知道，我酒量不行。”
谁知，连莹莹醉酒听差了，大声吆喝道，“深深说她酒量很好，谁来跟她比试比试。”
最后，许深硬着头皮，连喝带骗的蒙混过去。不过，也被灌了好几杯，都是烈性酒。
回家前，许深还是有些意识，把连莹莹托付给信得过的同学。她趁着酒气，想也不想地拨通一个号码，是郗云的。
结果，关机。
她挠了下头，苦笑了声，自己打车回去——
许深从小到大，就没喝过几次酒，多数还是在毕业会上，酒量可想而知。她酒劲一上来，全身热乎乎的。懒得爬上去，就无力地靠在楼道口。
吹着冷风，头模糊地左右摇晃，醉后的双颊满是红晕，嘴唇嘟翘着，时不时地胡言乱语一些。就算全身蜷缩，也任是迎着冷风。
眼睛紧闭，不知在翻滚什么。手在心口胡乱拍打，像是胸闷不顺。
庭舒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深深。”
许深无意识地靠近，嘟囔了句，“你都不接我电话。”
“还好，你还记得闯祸后，让我收摊。”
“郗云……”
庭舒手臂僵硬，动弹不得。哪怕是在训练最疲惫时，他也从未有过的僵持。
“我是庭舒。”
许深艰难地想要睁眼，却是模糊得很，她放弃道，“你骗我。庭舒是不会晚上来的，他怕打扰我休息。”
“看来早上对你说的警告，还是太轻了——”
到家后，庭舒把她放在床上，脱去鞋子，按揉她小巧的足尖。沉眼看自己掌心的深纹，和个别指尖的老茧，唇意颇深。
不止是别人，就连他都不曾想过，拿刀枪狠厉的自己，如今，却如此细心耐足，优柔寡断。
“我输给你了，且只有你。”
许深有早起的习惯，多数用来整理案子资料。只是今天醒来脑袋太沉，总觉得起晚了。
她一抬手臂发现，酸疼不已，像被坚硬的事物硌着太紧。轻皱眉头，想把这个烦人的东西，看个明白。
“庭舒。”
他没有睁开眼睛，反而长臂一展，收拢的更紧。脸上显青的胡子渣，抵在许深额头，像是亲吻。
许深被弄的泛痒，顿时心思敏捷的猜出事情前后。
“别乱动，让我好好睡一觉。”
温润的气息，让她变得敏感。甚至连她鼻间，蔓延的都是他衬衣的味道。
庭舒的疲惫，多数由于案子。许深检讨自己最近给他附加的麻烦，羞愧的不敢再动。闷声道，“以后，我都会乖乖的。”
回答她的，不是话语。而是吹动她发间，熟悉的气息。
“老大，你昨天没睡在警局？”
“恩。”
“看你的样子，昨晚应该没回家。”
不说别的，付斐的观察能力绝对是优级。
“这又不是件奇怪的事，干嘛大惊小怪的。”许深心虚的插嘴，这一下，倒是成功的引起了付斐的注意。
付斐扫了她一眼，正想说点什么。庭舒淡淡开口，“既然观察能力这么强，别浪费，过来更近案子，”
付斐顿时语塞，欲哭无泪。
“对于张迅的案子，宏夏集团那边有什么动作？”
“他们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媒体至今还被闷在鼓里。虽说控制局面的时间不会太久，但那个新上任的，真有两把刷子。”付斐冲许深挑眉道。
“这样最好，也方便我们办案。我们要趁媒体在肆意渲染前，找到凶手。”
许深忽然道，“七年前的那个案子，有没有什么线索？”
“那个案子，牵涉的人数众多，时间隔的也久，排查需要一段时间。但其中，有一个地方很有趣。”
庭舒鲜少用这类词，描述一个客观事实。所以许深有些迷惑，听他继续说，“死者当中，有个律师叫郗良廷。郗这个姓，本就不常见，而且又在同一个地方——”
“你怀疑郗良廷与郗云，可能有血缘关系？”
“是确信。郗良廷的确有个儿子，曾就读于向暖高中。昨晚去找你，就是想说这件事。”
听到昨晚的事，付斐用暧昧的眼光，流走在两人之间。许深脸色显然愈渐难看，好一会才找回嗓音，开口，“就是说，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郗云，或者从一开始就是，张迅只是误杀？”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许深强装镇定，“好，那我先出去一下。”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许深就离开了。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拨通昨晚未接通的电话。
这短短几秒空白，让她掌心不停的溢出汗。
不接，还是不接……
许深急切的打了又挂，挂了又打。脑海中闪映无数种遇害的可能，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象力有这么丰富。
在打的第20次，电话猝不及防的被接通，许深愣了半秒，朝那头失控道，“你混蛋！”
带着浓重的哭腔，尾音还有委屈。
那头无奈的笑道，“这下好了，全公司的人都觉得我是个人渣了。”
他那边的声音很空旷，应该是身处某些大场合。许深抹了抹眼泪，“谁让你不接我电话。”
“我在开员工大会。”
“那你……”
“你打来的时候，我正在台上讲话。”
“那现在？”
“现在还在台上，话筒就在身边。所以你刚才的每个字，台下的员工都听的一清二楚。”
“那你就不要接我电话。”
他又好气又好笑道，“再不接，手机没电不说。可能一打开，就死机了。”
语音刚一落地，那头爆发出一片掌声。
许深无地自容的捂住脸，“那你赶紧挂掉！”
他也没再多问，只是简单用话筒的声音，传到许深耳朵里，向那边的人解释道，“对不住了各位，家里头管得紧。”
挂掉电话后，许深羞红脸，安抚自己颤抖的心。明明是去兴师问罪，可对象是郗云，自己的演技就拙劣的可以。
直到半个小时后，电话终于姗姗来迟般响起。
“出什么事了？”
那头是在走路，还有与员工打招呼声。许深想了想说，“张迅出事那天，你在哪？”
“在公司。”
“那天你们有没有私下，单独碰过面？”
“张叔出事前，我确实去过他家。你这是在怀疑我？”
许深咬唇不解释，直接反问，“郗良廷是你爸爸？”
他沉默许久，久到要不是屏幕显示通话中，许深都认为他挂掉了。他问，“你都知道多少？”
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响声，许深想他也许正惆怅的轻吐烟雾。
“如果没猜错的话，无论是七年前，还是这起爆炸案，都跟你有直接关系。”
“阿深，你的聪明，让我感觉有些头疼。”
许深轻弯嘴角，“谢谢夸奖。”
“几点下班？我过去接你。”
“只要有关案子，随时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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