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着,气氛压抑,安静的咖啡店像是见不得人的交易现场,醇香的饮品充满了吸引力,可惜两人没有吃喝的念头。
对面那人与贝轻有七分相像,区别在于身高和那一头短发,她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衣物搭配很有格调,有些小小的婴儿肥,脸色红润带简单的淡妆,口红有些亮眼,但如果精通于化妆的话,那点东西实在是不值一提。
笔直的腰杆寓意她的身份,贝桦打量着愚弟,职业嗅觉告诉自己,家里的傻狗发生了不得了的变化。
然而眼下的麻烦比这个更可怕,出了什么事情混小子自然会说,这可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蠢货。
免去多余的客套,贝桦开门见山道:
“今年我要带男友回去。”
“父亲肯定会打断他的狗腿。”
想都不用想,结局一定是这样。
自家不消停的姐姐他还不清楚吗,铁头娃,要不是女生早就被抽死了,贝轻已经想好如何联系医院工作的堂姐,那个不怕死的小伙子想来也做好了这种觉悟。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有个计……”
“不听。”
把头一昂,贝轻已经不能当年那个一顿烧烤就能哄好的傻瓜了。
大不了今天这顿自己请客,男人有独立资金就是任性,鬼才愿意把火往身上揽。
“你!”
话语落下,毫无矜持的擒拿就伸了过来,仿佛结局就像儿时那样屈辱。
可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小时候不是对手,修仙时不是对手,时至今日,如今的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
快准狠的爪子被轻易闪避,能感觉到温热的肌肤在侧脸划过,卑鄙的家伙就是卑鄙,留长的指甲险些划破脸庞。
动静有些大,又恰巧服务员上菜,转头家姐已经是一副乖巧文雅的模样,懒得揭穿,端正一下坐姿,今天他决定吃狗大户。
不管是陈设还是店面的位置,看得出这顿是下足本钱,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自己,慢条斯理的滑动刀叉,钝硬的刃口像切豆腐一样划过纹路,略带腥味的肉汁在嘴里炸裂,不得不承认,素来挑剔的贝轻找不到任何问题,光是食材,能在各个方面沟通完善,店家都是有背景有实力的人物,同样的,能在照面间判断出自己今天口味的家伙也是很有长进。
吃人嘴短?
不存在的。
看见贝轻已经吃完却拿着菜单不断勾勒的动作,贝桦嘴角抽搐着,感觉到钱包君正在流血。
目送服务员离开,稳如泰山,看着某人一副‘老子吃一天又何妨’的丑恶嘴脸,防势正在动摇,贝桦总算开口:
“阿弟啊,有女朋友了吗?”
“有。”
“没啊,我给你介……蛤?”
愣神,反应过来的贝桦满脸不可思议,定睛后的目光,仿佛看待陌生人。
堵死话题,想要拱别人家的白菜怎么能不下血本,素来腹黑的家伙竟然能做出这种鲁莽的举动,贝轻笑了笑,很快就从对面看到一个高瘦的年轻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像是要把对方给扒个干净。
社会人就是社会人,看见藏不下去了,那人也走了过来,算是有些风度,两人坐在一起,亲昵的对视着。
有了主心骨,贝桦一改颓意,嚷嚷道:
“小弟你也别太嚣张,合则两利,不合作也只能时间问题……”
“泼出去的水。”
喃喃着,贝轻看向那位。
厚实的衣服微微陷下,略带青意的面色没有被阴影覆盖,但还有更有趣的事情:
“北方人?”
“……”
“还喝酒?一餐喝八瓶啤酒?当水喝?”
贝桦懵了懵,看向旁边那桌上堆积的酒瓶,一锤砸他腹中。
牙根泛黄,指缝上的污渍映入眼帘,贝轻忍不了捂住脑袋:
“居然还抽烟,你找的是老爹当年的翻版吗?”
“少废话,一句话,帮不帮。”
“帮,认定了为什么不帮。”
无所谓了,这个年龄该考虑的都考虑了,有事业有住处,户口本身份证也都是自己保管,还能说些什么。
本家异地,房子车子,工作人脉,该谈什么是他们的事情,棒打鸳鸯有个锤子用,要分迟早会分,出事留个位置给她回来就好。
成双成对的狗粮不吃也得吃,他们头疼上门的礼数和房车住的问题,自己差点忘了,万一要回去,面对那群七大姑八大姨的客套,还有叔公爷舅的敬酒递烟,甚至得相亲,妈诶,大脑在颤抖。
味如嚼蜡,正在庆祝胜利的两人让贝轻觉得自己头顶正在发光发亮,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快要踏出店门时呆住。
寻思片刻,贝轻打包了几支最贵的红酒。
……
……
恋姐都是蛇精病,这就和没有妹妹的都是妹控一个道理,自家有的时候巴不得把她扔出去。
无趣,无趣得很。
满是世俗烂谷的事物,一切讨厌厌恶恶心得要死的事情正在自己身边发生,明明不喜欢,自己却在一步步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说不出的感觉,拧开橡木塞子,褐红的液体倒进杯子。
“喂喂,你不觉得用啤酒杯装红酒很过分吗?”
“这是饮料。”
画风完全不对,鸭爪猪蹄田螺,烧蚝凉菜烤鱼,也不是一个体育人该吃的东西。
被糟蹋的酒水灌入喉中,酸涩的味道和浓厚的夜市小摊搅拌在一起,不对味,也不顺喉,糟糕的感觉在胃里发酵,嘴里却停不下来。
算是道歉,也不是很优秀的答复,只是社长喜欢这些垃圾食品,有时候啃个馒头都能乐呵一天,超好养的家伙。
那群宅女很识趣的在电脑桌前吃吃喝喝,只是两瓶灌下就撒起风来到处嚎,嗨得像是吃了维c柠檬茶,可惜两人懒得管。
啤酒杯和高脚杯轻轻对上,一个大口灌下,一个小口抿着,前者毫无感觉,后者却脸色泛红。
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晕眩甚至扑街,贝轻觉得越喝越清醒,他从小就是被灌酒长大:
“大魔王被拐走了。”
“那不是好事吗?”
“是啊,怎么就这么遗憾呢。”
想要灌多一口,杯子却已经空空如也,下意识的拿起瓶子,手里轻轻碰倒,清脆的一声,咕噜噜的滚远。
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笑意涌了出来:
“会好的。”
“肯定。”
说着不值钱的话,社长眼神黯淡,她才没体验过那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