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人衣衫褴褛,面无人色,竟然是那十多天前分别的向导钱誉,齐陌不由大为讶异,他作为武者,在这里都是处处遭遇险恶,这钱誉一个凡人,居然能存活到现在,简直不可思议。
那钱誉本来吓得浑身哆嗦,看清齐陌的脸才平复下来,试探道:“齐,齐公子,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齐陌苦笑道:“说来话长,我这眼睛是修炼的功法所导致的,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妖怪”。又问道:“倒是你出乎我的意料,你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
钱誉这才冷静下来,一番解释,齐陌才明白过来,这家伙倒也算是经验丰富,他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根本走不出这三道岭,于是只能留在这里,白日里饮溪水,食野果,夜间便爬到大树上栖身,靠着这个笨方法,居然在这杀机四伏的丛林里活了大半个月。
“你运气真不错!”齐陌也是佩服不已。
钱誉被他拽着,突然噗通一下跪在齐陌面前,痛哭道:“齐公子,小人毕竟当过您的向导,求求您别丢下我,带我走出这个鬼地方,我家里的老爹老娘可都盼着我回去啊”他苟活多日,心中求生的念头反而更加强烈,也顾不得什么山神的死亡传说了。
齐陌将他扶起来,安慰道:“放心,你跟在我身边,我必然护你周全”。
“多谢齐公子,小人感激不尽”,钱誉顿时感激涕零。
树枝宽阔,两人于是在这树上挨过一夜。
次日动身时,齐陌才感到叫苦不迭,他现在体力充沛,速度极快,而钱誉本就是普通人,又加上多日饥寒,身体虚弱,根本跟不上他,齐陌索性将他背负在背上,顿时速度加快了许多。
二人昼行夜歇,这山间野物丰富,倒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两日之后的清晨,二人终于出了茂密的森林,顺着那来时的峭壁下去,走到浓密的草丛里,远远地便能望见死人谷那城墙的轮廓。
“我出来了,我出来了!”钱誉眼见终于回到人世,狂喜不已,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超过齐陌拼命朝北城墙跑去。
数日奔波,终于走出了华丘山,重新回到人类的世界,齐陌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他下意识地用血瞳扫了一下草丛,陡然面色一变,急喝道:“快回来,钱誉!”
钱誉不理齐陌的呼喊,狂喜地往前奔去,跑着跑着,颈上突然飚出一道血泉,脑袋已经冲天而起,无头的身体朝前冲了几步,仆倒在地上。
齐陌面沉如水,双眸中怒火升腾。
齐衡缓缓地步出草丛,甩干刀上的血迹,笑道:“你还挺警觉”。
“倒是让我们好等!”那与他同行的老人也现出身形,对齐陌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齐陌深吸一口气:“齐衡,你与我有仇,只管冲我来就是,为何要杀害无辜”
“呵!”齐衡轻笑道:“这等猪狗一般的东西,杀便杀了,你奈我何”
齐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很好!”拉开步伐,真气涌出,身旁的荒草立即被压弯。
“原来你突破了,呵呵,不过没什么用,你今天还是得死在这里”齐衡刀尖指向齐陌的额头。
“给我拿命来!”齐陌无心与齐齐做口舌之争,当先出手,径直冲向齐衡,身后草叶飞扬。
“他怎有这般气势!”齐衡大惊失色,将刀一横,使出一式横刀断河的战技来,只见一片无形刀气扫向齐陌,沿途荒草被一分为二。
齐陌反应力和速度极快,翻滚避过这刀气,腰身一扭,便跃到那老者面前,手中尖刺注满真气捅过去。
那老者擅长快剑,当日他一手快剑曾令齐陌惊心不已。此时急忙抽剑格挡,刺尖与剑身点在一起,激出几点火花,老者握剑劈下,却发现剑身已经折断。齐陌无视这劈向头顶的断剑,握紧尖刺又是狠狠一捅。
“扑嗤!”尖刺穿透薄纸一样的护体真气,将老者穿了个透心凉,断剑劈在齐陌额头,被血色光华震飞。
老者呜呜啊啊大张着嘴巴,血沫子大股大股地从嘴里涌出来,齐陌一脚将他踹飞,登时死的不能再死。
齐衡本欲趁机偷袭齐陌后背,不料老者两招就死在齐陌手下,他立即止住脚步,惊疑不定。
“这不可能,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齐衡的嗓音有些嘶哑。
“这不都是你逼的吗,我的好堂兄。”齐陌声音古井不波,其中却包含着冰冷的杀意。
看到齐衡不出手,齐陌倒也不着急,他幽幽的问道:“你知道吗,这些天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想起以前,我们可是亲如兄弟啊,你没银子花了,我给你,你要突破境界了,我瞒着父亲把黑岩石借给你修炼,我有哪点对不起你?啊?让你费尽心思也要杀我我实在想不通,想不透”。
“呵呵呵呵”齐衡不屑的笑道:“你的那些小恩小惠也有脸提起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你个废物,占着府里最多的资源,却一直卡在起灵境界止步不前,而我,却早已迈入紫府,我才是齐家最优秀的子嗣!”
齐衡俊朗的面容此时却显得有些狰狞,他嘶吼道:“你很想知道原因是吧?那我告诉你,因为你不配活在这世上,你活着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原地飞起,浮在空中,口中大喝一声:“横斩八方!”手中刀影已经飞舞的模糊不清,一道道刀芒横扫,竖劈,斜斩,呼啸着席卷向齐陌,周遭的地面都被气劲切割的七零八落。
他终于使出了杀招,只是因为眼前的齐陌让他产生了浓重的威胁感,不过他自信,这一招使出来,不论齐陌有着什么样的能耐,都要被当场斩杀,绝无幸理。
“死吧,杂种!”齐衡狰狞大笑。
齐陌看着扑面而来的刀芒,眼神平淡如水,刀芒疾飞至他的身前,却陡然撞在一堵血色圆墙上。
“嗤嗤嗤嗤”刀芒撕裂空气,无情切割,然而撞在那堵血色墙壁上,却纷纷崩断瓦解,无法突破。
齐陌身前血罡盾缓缓转动着,将所有攻击尽数阻挡,这是他受到那许老灵器的启发,将血罡盾也催动旋转,果然防御力更上一层。
多日来的苦修效果显著,血罡盾在浓郁血元的催动下已经厚如墙壁,凭齐齐紫府初期的修为,即使动用杀招,想击穿这层防御也是不可能的。
齐衡真气如同流水般消耗,杀招很快支撑不住,他跌落在地,面色苍白:“这是什么?你为什么不死,该死的”
“啪!”齐陌闪身到他面前,一耳光将他抽到在地,齐衡挥刀就要还击,然而齐陌此时的速度已经超过他不止一筹,他刀还没举起一半,齐陌脚掌已经踹到他前胸。
“呃!”这一脚力道十足,彻底瓦解了他的抵抗,齐衡感觉胸前肋骨都已经断裂,他无力的倒在地上,嘴里渗出血迹,犹自念叨着:“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啊?”
齐陌举起了尖刺,在齐齐惊恐的眼神中刺中他的腹部。
“噗呲”,仿佛是有着无形的声音响起,齐衡愣了一下,继而目眦欲裂:“你破了我的紫府”
他感应到腹部的紫府气旋已经被击碎,储存的真气飞速的消散在空气中,还归于天地,多年修行,一朝成空。
他彻底变成了凡人。
齐陌并不回答,虽然恼恨齐衡,但他并不打算现在杀掉他,而是要把他带回去,交给齐雍亲自审问。而想要安然无恙把齐衡带回去,自然是要废掉他的修为,不给他丝毫反扑的机会。
齐衡知道自己完了,失去修为的武者,比凡人还要不如,想不到造化弄人,他居然也变成了自己口中所谓的猪狗。
他终于陷入绝望,彻底沉寂下来,只是瞟向齐陌的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怨毒。
齐陌自然不会理会他。而是捡起齐衡的刀,在地上挖掘起来,很快便刨出一个大坑,将钱誉的尸首放在里面埋葬好。
至于那老人的尸首,齐陌却是不予理会,他杀了人,虽然心怀恐惧,但不会后悔,对这种恶人,绝对不能存有同情心。
他又拽着齐衡的头发,将他拖到坟前,朗声道:“钱誉,你安心去吧,我来日必将诛杀此人给你陪葬,今日先斩他一条手臂聊作祭奠!”说罢挥刀如电,齐衡的右臂便啪嗒坠地,他顿时惨嚎几声,很快便疼得昏死过去。
齐陌拖着死狗一样的齐衡走进死人谷中,这偏僻的边境城市里仍然和往常一样,再度见到人来人往的市井繁华景象,齐陌不禁有一种再临人世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周遭的路人,只看见这少年满脸凶气,拖着一个鲜血淋漓的残疾人,纷纷都向他投来讶异的目光,齐陌目无旁人,龙行虎步,径自走向附近的客栈,也亏得这里是混乱的死人谷,在别处,早就有官兵将他拦下了。
“掌柜的,给我准备一间上房,再给我买点止血的创伤药”。齐陌掏出几锭银子放在柜台上,他之前是身无分文,不过那老者和齐衡身上倒有不少银钱,齐陌自然毫不客气,拿来就用。
“客官,楼上请!”中年掌柜大概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对齐陌手上拖着的不知死活的齐衡视若无睹,一面招呼跑堂的去买药,一面将他恭送到楼上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