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随从和侍女们先行回府。她与赫连臣并列在前,殷燚和双泠跟其后。四年后,重游故地的感觉,因多了一个郡主的身份,变得轻松坦然。
“听说皇叔家业不少,可否送琦曈一处青楼玩玩?”看见双泠和殷燚有些不好意思,她又换个话题,“琦曈知道皇叔日夜繁忙,不指望皇叔陪琦曈游玩,只要皇叔给银子就行,看见银两如同看见皇叔一样。”
“郡主,不要忘了此行目的。”赫连臣扬起嘴角,眼神却看着不远处王府处。她顺着他的方向望去,王府门口站有两人,其中一女子身穿玫红长裙,格外显眼。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想死你了。”那女子迫不及待的跑到跟前,挽着赫连臣。
“那我晚上可要好好补偿补偿你。”赫连臣温柔的说着。这声“大哥”叫的让人听着想入非非,再看两人行为,关系非同一般。光天化日下,言语这般裸露,当真是。。。。。
秋琦曈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女子才从喜悦中醒来,与她对视,问道:“大哥,这是你带回来的新夫人吗?她美得真特别。”
这时,对面一直在身后的凌叔走上前,行礼道:“老奴见过瑶婀郡主。”
秋琦曈微笑,“凌叔,叫我琦曈就好。”看来赫连臣已经事先通知了凌叔,才免去不少尴尬。
随即她又以晚辈之礼,向刚才的女子问好,“琦曈见过皇婶。”
岂料那女子不高兴了,“郡主叫我赛尔就行了,我不是大哥的夫人。”说完,不拘礼数来到殷燚前面,捏起他的脸蛋,“殷燚是你啊,好久不见啊。”
殷燚红透了脸,然后赶紧拍下赛尔的手。
推开王府大门,上百人穿戴整齐行礼,“恭迎郡主,见过王爷。”秋琦曈微笑着不忘在人群中搜索熟悉的身影,看了又看,忍不住小声问赫连臣:“怎么不见皇叔的其他几位夫人?”
赫连臣笑答,“郡主,本王的夫人都在此。”
那么她所认识的夫人而又没出现在这里的,定是出了王府或是被赶去了西厢。不过有一个人,她不得不佩服,那就是丽芙。没想到四年之久,还稳坐夫人之位。
“你们各自忙去吧。”
少了刚才庄严的迎客仪式,众人都怯怯的抬起眼,想目睹一下郡主芳容。丽芙本欲走近赫连臣,见其身边的赛尔与他亲密细语,脸上立现愁云。瞥了一眼,正巧对上秋琦曈的眼神,被吓得倒退几步,惊慌离开。秋琦曈盯着她的身影,冷意浮出,笑意更深。这些,都落入赫连臣的眼里。
“来人,去把兰苑收拾一下,殷燚少爷以后就住那了。”凌叔吩咐着。
“我要住锦湖楼。”殷燚反对道。
赫连臣正欲反对,赛尔拦住他,“大哥,你随他吧,也只有锦湖楼能让他睡得安稳。”
殷燚急切的朝着锦湖楼的方向走去,秋琦曈跟在后面,望着他的身影,这个少年对锦湖楼好像很熟悉似的。院门上的长锁不在,院内没有一片过完冬后残留的痕迹。四年前的榕树,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厅内的每一处摆设不变,包括那画壁。
殷燚上前,指腹抚摸着那些线条,眼里有种说不出的眷念。“以前这墙上有挂我娘的画像,物是人非,不知那些画像都哪儿去了?”
秋琦曈大吃一惊!原来,画上的人是殷燚的母亲,也就是凌叔曾对她说过的赫连臣妃。她在王府的时候,就不曾见到过有挂着的画像,殷燚是有多久没有回来过?她避开王妃的话题,好奇而小心的问到:“那王爷是你。。。。。。”
“不是。”殷燚打断她,自嘲的说:“我娘是带着我一起嫁过来的,我爹是谁我不知道,她到死也没有告诉我。我只知道,那个人抛弃了我们母子。我只知道,如果不是远嫁梁琅,我娘也就不会死。”
原来,殷燚对赫连臣的怨恨源自这里。她悄悄的走了出来,留下殷燚独自一人待着。
西厢院内,每两两或三四人一起拌嘴说笑,做做女红。树下有四人尤为张扬,拿起桌上各自的珠宝首饰,一样接一样的穿戴上,然后询问可否好看,之后炫耀起都是哪家公子送的哪位官人赏的。
见此场景,双泠撇撇嘴,道:“想不到, 王爷竟这般荒淫。”
秋琦曈叹了口气,“她们都是用来款待男客的。”说完,立马换上无邪的笑容,朝树下那四女子走去。
“不知几位夫人在聊些什么,如此开心。”
“关你什么事。”其中一女子不悦的说到。她们很不高兴被人打扰,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看。
“秋琦曈。”一个女子惊呼起来,接着和其他人一样,眼色变为不屑。“哟,这不是王爷的小弃妇吗?怎么回来了?继续给我们当洗衣奴吗?那可好,又有好玩的了。”
“这回我们可要变本加厉的玩哟,小贱婢你可要小心咯。”
双泠正欲开口,被秋琦曈拦住,又听见一个人说:“你们没看见吗?她也进了这西厢,真是多年不见,又是一变。”接着,高呼:“姐妹们,以后咱们这儿又多了一位抢饭碗的。”
院里的其他人都朝着秋琦曈一望,之后接着自己做着自己的事。刚才说话的女子见她们此等反应,冷哼一下。
秋琦曈笑了,“想不到这堂堂赫连臣府里竟养了几个疯婆子。双泠她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秋琦曈!”几个人暴跳如雷的喊着。
“大胆。”双泠站出,给了其中一人一记耳光,呵斥道:“我们瑶婀郡主的名讳也是你们叫的?”
“秋琦曈,你吓唬谁呢?”
“哈,骗不过你们。”秋琦曈见她们的气焰更加嚣张了,又接着说:“这次王爷亲自去京城把我接回,可想而知,我在王爷心中什么分量,而你们现在都沦为家妓,孰轻孰重,心知肚明。忘了告诉大家,我的心眼可是小的很,来日方长,我们有时间好好叙旧。”
听到这话,有人的脸色变了,却仍强撑着高傲的姿态,“王爷是不会让玩弄心术的人留在王府的。哼,你就等着被赶出去吧。”
“是吗?”秋琦曈笑着问:“双泠,你觉得会吗?”
不等双泠回答,门口闯进一小厮,给秋琦曈行礼,“郡主,王爷请您晚上到兰苑用膳。”
秋琦曈转身欲走,听见身后众人战战兢兢行礼,“奴家见过郡主。”
兰苑的陈设似乎没有改变,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位女主人。望着自己曾呆过的地方,难免不会浮想起那以后他与别的女子在此共同生活的场景。不过很快便把心绪拉回,不属于自己的,无需放太多心思。
赛尔从后厅走出来,面颊潮红的不自在神态惹得秋琦曈死盯着不放,之后取笑着,“几日不见皇叔,今日归来,你这如此娇羞定会让皇叔惊喜十分。”
“哪有。”赛尔不好意思的说着。
秋琦曈笑的越发厉害了,惹得赛尔满屋子的追打她。赫连臣进屋,被撞得一个踉跄,“这般胡闹?”
赛尔抬头,高兴的直呼:“大哥,你回来了,琦曈刚才欺负我。”拉着赫连臣走到桌前,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一人,马上变得温柔,小声的说:“萧大哥回来了。”
秋琦曈随着赛尔瞧去,赫连臣身后那人书生模样,年纪略小,水绿衣袍显得极其精神,听见赛尔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人注意到了秋琦曈的眼神,拱手行礼,“想必这位姑娘就是远道而来的瑶婀郡主了,草民萧红印见过郡主。”
“既是皇叔的朋友,不必多礼。那琦曈就和赛尔一样,唤你一声萧大哥可好?”
萧红印看向赫连臣,听其说着:“开始用膳吧。”
赛尔安静的吃着东西,时不时瞟向萧红印。尽管动作极微,还是让秋琦曈扑捉到,她看明白了,赛尔喜欢萧红印。一个红粉佳人,一个玉树书生,倒是般配,只是赫连臣知道吗?他最痛恨背叛,知道了又会怎样?秋琦曈又看了看赫连臣。“郡主似乎有事要跟本王说。”
被发现了。于是,她赖着头皮装委屈,“皇叔,你西厢院的人一见到琦曈就口出恶言,质疑琦曈的身份。不仅没把皇叔您放在眼里,更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没等赫连臣说话,一旁的赛尔附和着:“那群女人我见了也讨厌。对了,琦曈你是怎么进了西厢院的?一定是你迷路走错地方了是不是?下次我带你熟悉一下王府,可别再进错那不干净的地方。”
不做解释,秋琦曈点头答应,“好。”
赫连臣看着她们两个,目光最后落到秋琦曈身上,问:“郡主想如何处置她们?”
秋琦曈得意的笑了,“每人稍微惩戒下就行了。”
次日,赫连臣命令府内所有人,前来给瑶婀郡主请安。见了那西厢院四人脸上的掌印,秋琦曈说不出的痛快。就是少了一个人。双泠看出她的疑问,低头解释:“刚丽芙夫人的奴婢前来说她近日感染风寒,无法前来请安,请郡主见谅。”说完想来不对,脸色阴沉下来,接着又说:“双泠昨还见她精神好着呢,又是刺绣又是作曲。”
秋琦曈狡黠的笑了。西厢院那四人受罚的事已传开,丽芙她是不敢来吧。说到底,是做贼心虚。她换了一副温婉的模样,吩咐双泠:“去准备些糕点,待会儿我们亲自去瞧瞧。”
秋琦曈坐在正厅,盯着丽芙手指缠绕丝绢的动作,问:“夫人为何不安?是本郡主让你不自在了吗?”
丽芙故作轻松,“怎么会呢?”
“不会就好,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会吓到自己呢。丽芙姐姐,近几年过得可好?本以为姐姐服侍王爷几年,就算没有子嗣也会被封为侧妃,可惜我带来的贺礼了。更没想到,王爷多纳了几位夫人身边又有赛尔那样的性情美人日夜相伴,真可谓美哉妙哉。”话说到这儿,丽芙整个神情都变了。秋琦曈紧接着说:“不过,姐姐还是很厉害,居然能把其他夫人都挤下去。姐姐从小被调教,我当初怎么没想到来向姐姐学几招呢?姐姐,不如现在教我一些,日后再嫁也用得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丽芙有点沉不住气了,“如果要报复我,那么痛快点。”
秋琦曈反问:“姐姐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何来报复一说呢。莫非,姐姐真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假装反思一下,又说:“不会是那次中毒事件吧。哎呀,没事,姐姐不下毒我也会下的,我只是好奇有人跟我同仇敌忾而我不知道。”
“看姐姐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你。不会是你串通我当时的婢女害我穿紫衣,又告发我屋里有毒粉的吧。还是你也让人抽过我几鞭子?罢了罢了,姐姐你自个说说吧,我一个劲儿的猜多伤神呀。”
看着丽芙眼里的怨恨一点点的浮出,秋琦曈补充道:“姐姐最好能在一炷香之内全盘说出,不然时间一到,姐姐就要去见过世的王妃了。”
此时的丽芙知道她郡主的权利多大,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着:“是,都是我做的。至于鞭打你,我才没有那四个女人那么笨,她们是被凌叔逮个正着才会被驱赶。我只后悔,福顺那个没用的东西当初为什么没有看着你死掉再回来。”
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秋琦曈并没有太大波澜,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怎么做?以至于取我性命。”
丽芙凄凉的笑了,没有回答,望着屋外,似乎等着那一炷香后的死亡。秋琦曈不了解丽芙对赫连臣的爱到底有多深,但至少知道她是用心爱着的。尽管如此,她也不会放过丽芙,爱情虽然自私,也不该以伤害他人性命为条件来得到,而她又为什么该成为她们用来维护自己爱情的牺牲品!
秋琦曈打开一个小花瓶递到丽芙的鼻前,见丽芙厌恶的拂开,解释:“刚才你吃的糕点有毒,这是解药。夫人莫要担心害怕,同你讲话的是瑶婀郡主,一个从不曾与你相识的郡主是不会加害于你。时辰不早了,双泠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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