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军将士们鬼哭狼嚎地抱头逃窜,神居军和升州军的将士们则是人人士气正旺,一路追杀钱镖的残兵败将,在睦州城下大开杀戒,许多吴越军士兵倒在了黎明前,成为了刀下之鬼。幸亏睦州城里的守军及时派出了五千名将士,出城接应钱镖的残部,钱镖这才带着这些残兵败将安然地退回睦州城,松了一口气……
不过,经过这一战,睦州城里所剩的吴越军兵力只有大约一万多了,钱镖非常清楚,如果据城死守下去,睦州城迟早会陷入到孤立无援的境地。到时候,一旦城里的粮草断绝,又没有援兵派过来,吴越军恐怕便会凶多吉少了。这一仗以后,钱镖再也不敢主动出击了,吴越军从此就龟缩在睦州城里面,等待援兵到来。
这样一来,升州军和神居军就只能继续围困睦州城了,徐知诰却不由得有些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重蹈当初徐温和王茂章的军队长期围困润州城的覆辙?仅靠现有的兵力显然还是不够的,如果敌军固守待援,暨阳那边又派来援兵,那就可能会陷入到一场僵局之中,除非淮南军继续派兵增援睦州……
徐知诰正在大帐里思索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一个亲兵忽然进来禀报,徐温的使者查文徽求见。徐知诰不由得深感诧异,查文徽这时来这里究竟是何用意?
“让他进来吧……”徐知诰淡淡地说道,他猜测或许是广陵城那边有事情了。
查文徽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大帐里,又看了看四周恰好无人,这才沉声道:“二公子,小人奉徐将军之命,请你马上带兵返回广陵城,万万不可耽误时间……”
“你说什么?”徐知诰不由得惑然不解,旋即讶然道,“我来这里就是奉义父之命而来的,可是,睦州城这边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呢,我岂能马上带兵回去?”
查文徽表情肃然地催促道:“二公子,这是徐将军的命令,广陵那边出事了!请恕在下多说一句话,杨王爷薨了,徐将军担心广陵城有变,这才请你速回……”
徐知诰闻言顿时大吃一惊,虽然这件事早就在意料之中,但是此刻听到这些话,徐知诰还是颇为震惊,这可是牵涉到整个淮南藩镇的大事啊!这件事甚至可能会影响到许多人的生死,这也意味着,淮南的军政大局从此就进入了新的时代!
徐知诰沉吟片刻,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查文徽,道:“好的,我们即刻出发……”
随后,徐知诰走到大帐之外,大声吩咐道:“传我命令,全军即刻出发,向广陵城方向急行军……另外,再派个人去知会一下那边升州军大营里的王将军。”
“遵命……”一个亲兵应了一声,旋即跑去各个军营中传令了。
不多时,神居军就立即拔营,向广陵城的方向急行军。一路上,徐知诰策马而行,一边行进,一边思索着广陵城那边的事情,既然杨行密死了,按照既定计划,自然是由杨渥继位,徐知诰虽然对他向来反感,但却无可奈何,毕竟他是杨行密的嫡长子,而且,义父徐温是支持杨渥的,就连徐知训和徐知询也都支持他。
徐知诰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杨渥继位之后,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会怎么样对待自己?徐温父子们又会怎么样对待自己?这些都让他心怀忌惮。虽然自己掌控着神居军,但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世道里,神居军这些兵马远远是不够的。即便是加上收编的降兵,神居军也不过才有大约八千人,而且,对于那些收编的降兵,徐知诰还是有些不放心,关键时刻,那些降兵不排除有倒戈的可能性……
路上,小虎子不解地问道:“徐……指挥使,我们这是去广陵城做什么?睦州城还没有被攻下来,我们怎么就这样半途而废了?难道你不想跟王小姐并肩作战了吗?”他刚才差一点又称呼徐知诰为‘徐公子’了,幸亏后来赶紧改口了。
“这个,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徐知诰淡淡地答道,他不想对此说得太多。
刘秃子不像小虎子那么心直口快,他深知,刚刚获得大胜的神居军突然间被调往广陵城,一定是广陵城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不该问的,他不会去问……
神居军到了广陵城之外,旋即减缓了步伐,徐知诰远远望去,发现广陵城的城门紧闭,城墙上更是站满了士兵,看起来颇有几分戒严的味道,他立即下令全军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停了下来,查文徽则继续骑马而行,径直进城去给徐温复命。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查文徽又骑马赶了回来,到了神居军的阵前,连忙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徐知诰的身边,对徐知诰低声耳语了几句。
徐知诰点了点头,随后便高声喊道:“传我命令,我军从此就在城外扎营,如果遇到有任何企图攻城的队伍,我军可以立刻进行进攻,杀无赦!本指挥使即刻就将进城,一切事宜暂由刘副指挥使代理,弟兄们,暂且休息吧……”
说完,徐知诰便要进城,刘秃子却上前一步,肃然提醒道:“指挥使,会不会有什么蹊跷?为什么你只是一个人进城?稳妥起见,你最好多带些亲兵进城。”
徐知诰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不会有事的,谢谢你的关心……刘将军,现在是非常时期,广陵城乃是淮南藩镇的治所,此刻,风云变幻,波诡云谲,你可一定要随机应变啊,记住了,一旦遇到有人欲行不轨,你一定要派兵制止……”
虽然徐知诰没有说的太多,但是刘秃子已经明白了,此刻的广陵城一定是正在经历着一场大变革,作为军人,必须要服从命令,把他们分内的事情做好才是!
刘秃子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指挥使,那你也要多多保重啊!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只要你发话,我们神居军的弟兄们一定会不畏艰险,万死不辞!”
“多谢了!刘将军,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好了,我这就进城了。”徐知诰微笑着拍了拍刘秃子的肩膀,旋即翻身上马,向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虽然此时正是下午,但却阴云密布,仿佛不久就要下雨。徐知诰跟着查文徽进了广陵城,他却不由得怔住了,广陵城里的大街上几乎见不到任何行人,几乎所有的商铺都已经关门了。街上遍地落叶,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到处都是往返巡逻的淮南军士兵,一个个都是身披缟素,全副武装,凝神戒备,如临大敌一般。
“看来,杨行密薨了,这在广陵城里面已经是众所周知了……”徐知诰心中也颇为沉闷,以后,淮南军将会何去何从?或许,从此就要进入动荡的时期了……
查文徽径直带着徐知诰去了徐温的府上,对于这里,徐知诰是再熟悉不过了,但是,此刻他却有一种来这里做客的感觉,似乎他只是前来拜访徐温的外人而已。徐知诰当然不知道,在义父徐温的眼里,他到底是什么地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根本无法与徐知训和徐知询相比,因为他们俩都是徐温的亲生儿子……
徐温的右衙指挥使府里也是人人都身披缟素,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面无表情,谁都不苟言笑,刻意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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