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郑璠知道宋齐丘与升州刺史王戎父女俩的私交不错,另外,他也知道宋齐丘与广陵的盐帮舵主尤金虎是好朋友,盐帮虽然不能正大光明地登堂入室,但却实力不俗,盐帮中人更是消息灵通,这也是郑璠来维扬楼酒楼的原因之一。
可是,郑璠应邀来到维扬楼,进入早已预定好的这里最豪华的包房,却不由得怔住了,失声惊呼道:“刺史大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一进门,竟然就看到了升州刺史王戎,他几乎怀疑自己认错了人,王戎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原来,郑璠曾经担任过升州的行军副使,在刺史王戎的麾下效力过,他对王戎当然非常熟悉了。当年,王戎确实待他不薄,因此,他对王戎还是心存感恩的。
“郑大人请上座,晚辈并非是真正的王刺史大人,晚辈只是戴了一张面具而已,不过,晚辈也曾经在王刺史大人的府上效力过。”那假的“王戎”见郑璠如此惊讶,完全在意料之中,但他的语气却很平和,甚至带有着一丝戏谑的味道。
“你到底是谁?”郑璠不由得脸色一变,神情讶然,他甚至又看了看宋齐丘。
郑璠不由得哭笑不得,他不明白为什么宋齐丘要邀请他来这里,而且,这里却还有一个如此古怪的人,居然戴着一副面具,这是在与他开玩笑吗?
其实,郑璠方才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他便意识到眼前之人根本不是升州刺史王戎本人,但这个人却易容成王戎的面容,对方这么做究竟是有什么图谋呢?这就使得郑璠不得不心生警惕。
况且,在郑璠看来,此人既然能够易容成王戎的面孔,那么,他对自己与王戎的关系必定是有所了解,据他自述,他也曾经在王戎的手下效力过,可是,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呢?自己是否见过他?这些谜团顿时油然而生,困扰住了郑璠。
“郑大人请上座,其实,我们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先跟郑大人开个玩笑而已,活跃一下气氛,请别介意啊,哈哈哈……”说话间,宋齐丘悠然地笑了笑。
“哦……原来如此,那倒是在下多心了……却不知这位先生是?”郑璠并不坐下,而是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宋齐丘,旋即又把目光转向了戴面具的那个人。
那个假的“王戎”缓缓地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脸坏笑,郑璠看了之后,不由得失声叫道:“徐公子……怎么会是你?没想到今日再次相见,幸会幸会……”
其实,郑璠与徐知诰只是有一面之缘,这些日子里,徐知诰参与了广陵城的戒严行动,几乎每个在广陵城里的大小官员都认识了这个年纪轻轻的神居军指挥使,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前途无量的淮南军小将,假以时日,必定会青云直上。
“不错,正是晚辈,其实,晚辈也是刚刚知道你曾经在王刺史大人那里效力过,恰好,晚辈也曾经有着与你一样的经历,因此,晚辈就想请你喝酒了。”徐知诰笑吟吟地看了看郑璠,旋即又对外面喊了一声,“赶紧上菜吧……”
郑璠不客气地坐在上座,但他仍然不明白徐知诰请他来的真正目的,尚怀戒心,于是单刀直入地问道:“徐公子,无功不受禄啊,你找在下来,不会只是为了在一起喝酒吧?”
“郑大人真是急性子……来来来,我们先来喝酒,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宋齐丘插了一句话,说完,他便先后给郑璠与徐知诰分别斟满了一杯酒。
既然宋齐丘这么说,郑璠也就不再追问了,于是,三个人便海阔天空地闲聊了起来,其实,郑璠也是个爽快人,三人谈笑风生,很快就越来越投机了。不多时,菜就上齐了,徐知诰和宋齐丘开始轮番敬酒,三个人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酒过三巡之后,三个人开始切入了正题,谈起了当前淮南军政大局的变化。
郑璠看了看徐知诰和宋齐丘,道:“我听说,朱温在近期曾经连续三次上表朝廷,请求辞去封他为魏王、加九锡殊礼之命,朱温又杀了蒋玄晖、柳璨,车裂张廷范,后来又派人去杀何太后,对此,你们两位足智多谋的才子是怎么看的?”
徐知诰冷笑了一声,道:“奸贼朱温一直想篡位,他现在已经是紧锣密鼓了。”
宋齐丘也插了一句,道:“对于朱温来说,他岂能满足于仅仅做个魏王?他要的是九五之尊,朱温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直接篡位,由当今天子禅让……”
“哦……想当年,一代奸雄曹操都曾经做过魏王,朱温难道还能比得了曹操?居然连做个魏王都不愿意,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郑璠不由得摇了摇头,他本来就郁郁不得志,此刻更是借着酒劲发了一肚子牢骚,感叹生不逢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知诰微微一笑,道:“郑大人,像你这般具备一身本领的人才怎么能埋没于世间呢?如今,藩镇割据,烽烟四起,淮南多年来也是久经战火,眼下,杨渥继位,更是百废待兴,晚辈这边也正需要人才,如果您不介意,不妨来我这边屈就一下,晚辈绝不会亏待您,不知郑大人您意下如何呢?”
郑璠听了之后顿时心中一动,问道:“徐公子,你那边需要我做什么事情呢?”
徐知诰淡淡地笑了笑,看着郑璠,一字字地说道:“我们需要你制造火器……”
“什么?火器……”郑璠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有人跟他提起“火器”这两个字,的确,火器的制造一直是郑璠平生引以为傲的资本。
在火器这方面,别说在淮南,就是在整个中原,也没有人可以与他相比!可是,令郑璠惊讶的是,徐知诰为什么要制造火器呢?这个年轻人志不在小啊……
“是的……火器,在这方面,你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晚辈知道,去年,你曾经在攻打豫章时使用过‘飞火’,我们需要更加先进的火器!”徐知诰笑了笑。
“可是,制造火器,只靠我一个人也不够啊,还需要懂得火药知识的人,以及一些能工巧匠……例如,一些炼丹家知道,如果把硫磺、硝石、木炭混合在一起点火,就会发生激烈的反应,这就可以制成极易燃烧的药,这种药被称为‘着火的药’,即火药。”说话间,郑璠不由得眉头微皱,这件事,确实需要很多人。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晚辈认识广陵的盐帮舵主尤金虎,你也知道,盐帮的人,消息极为灵通,他们可以帮我们找到这些人才!”宋齐丘对此信心满满。
听了这些话,郑璠点了点头,打消了一些顾虑,其实,他已经对此产生了一些兴趣,这正是他所擅长的,如今,淮南正值大变革时期,他也打算做些事情。
宋齐丘通过察言观色,已经看出了郑璠的心思,又趁热打铁道:“郑大人,晚辈知道你喜欢寻芳阁的那个曲妍妍,这个,请你放心,一切都包在晚辈的身上。”
“这……这个,你居然也知道?”郑璠支支吾吾道,他不由得脸色一变,既惊讶而又尴尬,这些日子里,他经常去寻芳阁,对于那里的曲妍妍颇为喜欢,甚至有了替她赎身的念头,可是,他也知道,要想实现这一切,必须要有足够的银子作为保证,而他现在官位低微,囊中羞涩,在淮南毫无地位,禁不住心灰意冷。
“哈哈哈……郑大人,你以为这能瞒得过盐帮中人的耳目?不过,我们没有恶意,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宋齐丘暧昧地笑了,其实,他关注郑璠很久了,早就让盐帮的人跟踪郑璠很久了,只是,郑璠一直蒙在鼓里。
这时,郑璠终于有些动心了,道:“既然两位如此盛情相邀,在下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愿意从此为徐公子效犬马之劳,为淮南军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本来,郑璠在内心深处就对徐知诰并没有任何反感,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既然如此,那就完全可以联合在一起,在这新时代里干一番大事业!
郑璠愿意为徐知诰效力,不仅仅因为徐知诰是徐温这个大人物的义子,更重要的是因为徐知诰是个有着真本事的年轻人,他完全不同于寻常的纨绔子弟。从此,郑璠就成为了神居军中的重要一员,他的一身本领,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由于春节越来越临近了,这些天里,徐知诰都是在神居山上的神居军大营里渡过的,一方面,在这里,他能够感受到更多的节日气氛,另一方面,他也认为这里甚至比徐温的府上更加安全,最起码不用与徐知训和徐知询那两个便宜兄弟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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