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敏一夜无梦,直睡到第二日的辰时方醒。宫女内侍捧了洗漱的东西进来,她洗了个澡,感觉整个人精神多了。用完早饭,便去了太后寝宫。
太后早醒了,何姑姑正陪着说话呢。听到顾敏求见,忙让进来。
顾敏进得殿来,先给太后见了礼。
太后让她起来,拉了她手仔细打量。见她眉眼精致,身段婀娜,肌肤如雪,果真是美人。
“当年,你是怎么去的金州?”太后问道。
顾敏便将自己乔装改扮,一路挑小道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南华山的事说了一遍:“民女当年也并没想着要去哪,误打误撞的到了南华山。这也是缘份使然。”
太后与何姑姑闻言笑道:“你才多大,说起话来怎么老气横秋的。”
顾敏抿了嘴笑笑,给太后量了体温,听了听肺部,情况比昨日好多了,便配了药,等输完液她便退下了。
“也怪不得当年苏佩卿为她放下身份屈就,”太后看她出去了,便对何姑姑说道:“这样的美人,连我这老太婆见了都想多亲近亲近。”
“只是人无完人,性格人品毕竟差了那么一些些。”何姑姑应道。
“她那时候才多大?十五六岁,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呢。”
“太后娘娘说的是,”何姑姑道:“毕竟年轻不晓事。”
太后连着输了七日的液,顾敏仔细检查了一番,表示可以不用输液了。
“听说你这几日都在房里未出去?”太后问道。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她见顾敏沉静娴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刁蛮任性不知好歹的女子,又见她孤苦伶仃的,倒对她生出许多怜惜之意。
“毕竟身在皇宫,我也不好随便走动。”顾敏一边将温度计和听诊器收在箱子里,一边回答。
“那有什么要紧。你只管出去逛,有人说话你尽管来回我。”
“太后如此偏心,奴婢们可要吃味了。”何姑姑凑趣道。
“你这泼皮,平日里哀家也没少亏待你,竟然还怪哀家偏心,真该掌嘴。”太后笑道。
“是,是,是,奴婢该打。”何姑妈说完,笑着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殿里的人俱都笑了起来,其他宫女们也应和道:“何姑姑说得是呢,太后是偏疼顾小姐了,也该疼疼奴婢们才是。”
几人将太后逗着笑了一回。
“皇后娘娘来了。”一个内侍进来禀道。
“快请进来。”太后还在笑。
皇后进来,请了安,问道:“母后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臣妾在殿外就听到笑声了。”
“哀家让顾小姐别整日里闷在房里,多去园子里逛逛,这一帮奴才们就说我偏疼她。”太后笑道。
“是呢,太后指定是见人家顾小姐长得貌美,所以偏爱她。”皇后也逗乐道。
“又来一个埋怨哀家的。”太后指着皇后,笑倒在榻上。
“说起来顾小姐是该出去逛逛了,进了宫这些日子,倒没有几个人见过。”皇后也道。
“何姑姑,派人带顾小姐去园子里逛逛。”
“遵命。”
何姑姑送了顾敏出去,吩咐了几个宫女内侍们好好跟着。
顾敏出了宝慈殿,沿着门前的甬道,过了天一门,见园子北面依墙有一个湖,湖两岸种了许多柳树,柳枝垂到湖面上,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扫过水面,湖水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粼粼的光。
顾敏站在湖边看着湖面上的光,心里感叹,兜兜转转,自己居然又回到了京都。听说苏佩卿已经娶妻生子,妻子是太平侯府的孙小姐。
顾敏想起当年在钱府园子里曾听到两个女子说话,其中有一个人称另一个女子“孙小姐”,又听见他们在议论苏佩卿,顾敏猜那位“孙小姐”应就是孙琦了。
听说他们夫妻恩爱,已有两位小公子了。顾敏看着湖面,不由想得出了神。
“太后身体大好,朕总算是放了心。”下了朝,康安帝召了苏佩卿到集英殿。
“太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会有事。”苏佩卿答道。
“说起来,倒多亏了那位女大夫。”皇帝看着苏佩卿,说道。
“臣也有所耳闻,听说那位女神医年纪很轻,医术甚是高明。”
“没错。说起来,她你也是认识的。”
“臣相识?”苏佩卿奇道,自己从未去过金州,也从未认识医术高明的大夫呀。
“她是顾敏。”
“顾敏?”苏佩卿重复道,直起了身子。
康安帝点了点头,说道:“母后很喜欢她,想为她择个佳婿。”
“她还未婚配么?”
“嗯。只是不知,你如今对她是什么心思?”康安帝说道“按制,你还可以再娶一位妻室。如果你对顾小姐还有情,朕一定成全你。”
“臣无意再娶,”苏佩卿正色道:“这么多年了,臣早已将顾小姐忘了。臣与孙氏夫妻情深,两个儿子又懂事可爱,无意再接纳别的女子。”
“既然如此,朕转告太后,让她另选他人。”康安帝说道:“太后怕你对顾小姐还有心思,让我来探探你的口风。”
“太后实在是多虑了。”
苏佩卿出了集英殿,准备出宫。将要到天一门的时候,远远地见湖边站了一位女子,她身后跟了几个宫女内侍。
因太后喜欢年轻女子,经常召了各家的女儿入宫陪伴,所以苏佩卿以为她是进宫来陪太后的哪家女眷。
待走得近了,苏佩卿觉得那女子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穿了一件浅蓝色宫装,乌发逶迤垂在腰间,身材修长。从这里可以看到她半边侧脸,大同朝女子皮肤偏黑偏黄,这位女子却皮肤白皙如雪,五官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