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市的城东是一片老旧的城区。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张，这片老旧的区域也开始拆毁和重建。外表斑驳却充满“人”味的老旧建筑中逐渐出现了不少光鲜亮丽的高层楼房。
看上去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红馨很快就追上了梁婷婷和龚恒等人。
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以及背上沉重的背包，让梁婷婷脸上泛起了一片殷红。红馨见状，立刻伸手提住了梁婷婷背包上的握把，“快解开。”
解下背包后，梁婷婷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红馨把背包单手抱在怀里，边跑边观察四周。
早在红馨开枪的那一刻，这条街道上的人们就零零散散地跑开了一些，不过，仍有不少人躲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看热闹。随着后方的人潮涌来，以及龚恒的一声大吼和带头奔跑，大部分人后知后觉地跟着迈开了两条腿，但他们其实并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任何人跟他们解释过哪怕一句话，大多数人只是被群体性的恐惧气氛所支配，随着大流，盲从地在逃离后面的人潮。
没有意识到恐惧背后的威胁究竟有多深，后果便是许多人跑着跑着就拐进了小巷子里，机警一点的则跑进了沿街的商店，跟着店内的员工们一起拉下卷闸门，或是紧紧锁住玻璃门。一张张脸孔贴在玻璃后面，与趴在楼上窗口的人们一起，忐忑不安地看着街上即将涌来的人潮。
身后不断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和人体撞击在卷闸门上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
前方的路口传来了惊叫声，跑在前头的人们不知看到了什么，一脸惊慌连滚带爬地跑往回跑。
“往这边！”红馨一把拽住梁婷婷往右边的一个岔路口跑进去。第一个跟上来的是戚晓夏，接着是龚恒等人，然后是那两名警察和不少跟在他们身边的路人。
“里面是什么地方？”龚恒并不放心。
红馨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她眼神四下搜索，很快便发现了符合她要求的建筑物。
这是一个居民小区，只有孤孤单单的两三栋居民楼，阳台的防盗网后面，有不少充满了不安的面孔。
居民楼的多半只有一个入口，而且这唯一的入口上都会加盖一扇坚固的铁门，只要关上门，一栋居民楼就是一座堡垒。末世初期，许多人依靠这样的居民楼暂时保住了性命，留下缓冲的时间……
“去那栋楼！”红馨指向前方最近的一栋居民楼，因为拖着梁婷婷，她又渐渐落回了人群中间，她看了一眼身边持枪的士兵和周围陌生的面孔，尽量加大音量，让身边的人听清楚，“你跑快点，开枪破门，确认后方环境。其他人进去后尽量往里面跑，不要停下来挡住后面的人，我殿后，由我来关门。”
被红馨指到的士兵点点头，开始加速冲刺，龚恒紧随其后，补充着命令：“等会我开枪打破门锁，你和小梁进去，交替掩护上楼，我留在门外边接应……”
红馨并不放心把最关键的关门工作交给别人，她见过太多因为门没关好而引起的悲剧。她往后看了一眼，人潮还没蔓延到这个路口，便放开牵着梁婷婷的手，自己小心地放缓脚步。
梁婷婷夹在人群之中，她不住地回头，红馨朝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渐渐落在了最后。
“砰——砰——”
进入射程后，龚恒边跑边开了两枪。然后一马当先，用力拉开了铁门。残破的门锁稍一用力，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龚恒将铁门往外拉开到最大，小梁和另一名士兵毫不犹豫地率先冲进去。铁门后的大厅很窄，没有灯光显得有些幽暗，一部失去了动力的电梯后面便是楼梯口。
“安全！”
“上楼！”
“它们来啦！”接踵而至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只见后方原本空荡荡的岔路口突然漫过了无数奔跑的身影，几个零星的丧尸在拥挤中跌进了路口，起身后原地愣了一秒不到，便朝着众人的方向追赶过来。
“后面的别挤！进去的人不要停下！”龚恒大吼道，他举起枪，朝丧尸瞄准。
但这么多人涌进进狭小铁门和窄小的大厅，还是不可避免的拥挤起来，人群在铁门的外挤成一团。哭喊，尖叫，踩踏正在发生，红馨恨不得踹他们两脚，她无奈地转过身，一手提起梁婷婷的背包挡在身前，一手抽出了长柄螺丝刀，直视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丧尸。
尽管心脏因为剧烈的运动而疯狂地跳着，面对丧尸的时候，红馨还是迅速地调整了呼吸和身体的节奏。这具三年前的身体，正在危机的压迫下，讯速地和三年后的意识磨合起来。
“砰——”枪声在耳边响起，龚恒开枪击中了跑在最前面的丧尸的胸口，丧尸稍稍停顿了一下，跑动的势头并没有改变。倒是门前拥挤的人堆中发出了一声尖叫，更加没命地往里钻。
红馨快要能看清这只丧尸脸上的青春痘了。
“进去！”
龚恒在红馨背后喊道。红馨转头，人群终于全部涌进了铁门内，她泄愤似的顺势把梁婷婷的背包往人堆里面一扔，也不管砸到了哪个家伙。接着她和龚恒一块抓住了铁门把手，顶着身后仍挤在一块的身躯，将铁门往回拉。
哐当一声，铁门闭合之后不到一秒，上面便传来了数具躯体高速撞上去的声音和震动。
接二连三的丧尸撞在铁门上，更多的丧尸撞在前边的丧尸身后，整个门框都被撞得微微颤动。虽然门锁被打掉，但这是一扇外开门，丧尸不会“拉开”这个动作，它们想要进来只能撞破铁门，甚至要连着门框一块撞下来才能办到。
即使如此，红馨还是死死拉住门把手，她闭着眼睛，感觉到有细小的水珠透过铁门的镂空飞溅在她脸上。
“拿消防管过来！或者绳子！”她眯住眼睛，转头喊了一句。
以这栋居民楼崭新的外表来看，应该会配备有完善的消防设备，这也是红馨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
“这里有！”一个略耳熟的声音在人堆里喊道。人们在自发性地往楼梯上走，但也有人因为刚才拥挤或跌倒受了点伤，纷乱地挤成一团。那人撬开消火栓的箱子，双手捧起了一卷消防软管，但是逆着人流一时过不来，两三秒过后，他急得作势欲丢。
“别扔，传过来！”龚恒叫道，他一只手和红馨握在一起拉住铁门，另一只持枪的手透过铁门的缝隙，顶住一个丧尸的额头扣动了扳机。颜色让人不舒服的浆液在丧尸的脑后爆浆出来，龚恒抽回枪，继续瞄准下一个。
与此同时，软管顺着人们头顶传了过来，红馨空出一只手接住，在门把手上缠了一圈，快速打了个结之后，拉着这一圈消防软管绑到了旁边一根竖直的消防水管上。
龚恒打光了一个弹匣。
贴在铁门上的丧尸多半不再动弹，它们被身后的丧尸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缓缓地瘫软往下滑落。殷红的液体渐渐从门缝外面漫进来，红馨往后退了一步，抽出长柄螺丝刀，隔着一扇铁门，没经过打磨的长柄螺丝刀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她拿在手中也只是以防万一和寻求心理安慰。
门把手被牢牢连接在消防水管上，不用再担心丧尸，或者别的什么意外把门推开。失落的许久的安全感，终于回归了少许。
人群差不多都离开了一楼小厅。这儿仅剩下的几个人靠过来，红馨视线在他们脸上扫过，只有一名穿着警服的男性是熟悉的面孔，是那名叫做符金的男警察，刚才把消防软管拿出来的就是他。
“别过来了。”红馨出声对他们说道，她看见一名士兵正从楼梯上下来，像是想要来帮忙的样子，也连忙朝他摆摆手让他赶紧回头，“都上去，丧尸看不到人自己就会散开，你们留在这里除了吸引它们以外没别的用处。”
士兵愣了一下，他目光看向龚恒，等待他的最后指示。
“都上去吧，这里暂时没问题了。”龚恒意外地看了红馨一眼，最后看了一眼门外，也开始地往后退。门外还残留着不少张牙舞爪的丧尸，但它们看起来并不会威胁到这扇坚固的铁门。
一层的小厅里看上去一片狼藉，红馨此时才有空仔细观察这个地方。失去了电力，这里只有依靠楼梯口的铁窗和正门的铁门露出几缕光线。除了角落里几辆大楼住户留下来的自行车之外，地上面还有刚才人群涌进来时残留下来的鞋子，一些稀奇古怪的随身物品，和被踩的满地都是的、某个倒霉蛋留下的血迹。
红馨在角落找到了她刚刚扔进来的背包，提起来，拍拍灰尘，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