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老赵在外蒙古草原上徜徉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在心急火燎地往国内赶。
这个人就是刚到美国才没几天的庞佩佩,她是从弟弟庞冬那里知道杨建军出事的消息的。她和弟弟用qq一聊完,就马上给赵向东打了一个电话,但那时候向东已经把旧卡取了下来,所以就拨不通了,这让佩佩更加增添了一份焦虑。
庞佩佩没有再犹豫,她跟进修的学校请了个假,就订机票回国了。航班直接飞往bj,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之后,终于抵达首都国际机场。出了航站楼,庞佩佩都没有想要倒一下时差,就直接打车到了移动集团,找到了联合调查组在集团的办公点。
对于庞佩佩的出现,联合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很感意外,事后,这一行为也被认定为自首,在日后杨建军和庞佩佩的量刑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接到属下的汇报之后,联合调查组领导之一、也是审计师的祁强亲自出来见了庞佩佩,并把她送到位于郊区的办案点去。一路上,祁强还关切地询问了佩佩的身体状况,以及是否需要休息以便调整时差。
到了郊区那个戒备森严的院子,专案组还是坚持让庞佩佩在一个设施齐全的单间里休息了几个小时。然后,祁强和另一位专案组成员一起讯问了庞佩佩,主要是问了她在移动集团任职期间和住院动手术两个方面的问题,而佩佩向调查组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能够见到杨建军。
“我在移动集团总共工作了一年零五个月,在此期间,我没有做过任何违规违纪的事情,对此,你们可以进行任何详细的调查,我百分百地配合。”
“你当时是在市场推广处工作,对吗?”
“是的。”
“那么有关增值业务推广的广告费用,是经你手支出的吗?”
“不是,当年的增值业务广告宣传,基本上是由各省分公司自己完成的,而集团管的少量形象宣传费用,是由当时市场处的正处长亲自负责的。”
“那你的具体工作是什么?”
“我的具体工作是制定增值业务销售指标和计划。”
祁强听到庞佩佩认真的回答,点了点头,微笑着说:
“小庞,你可以歇一歇,喝口水。”
休息了一会儿,祁强身边那位年轻的纪检工作人员接着提问,他拿出了那张玛利亚医院的付款单证复印件,问道:
“庞佩佩,你解释一下这笔钱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我前一段时间生病住院,赵向东为我垫付的医药费。事后,我给赵向东写了借据,目前正在逐步归还中……”
“能说明一下你得的是什么病吗?”
听到这个问题,庞佩佩微微皱了一下眉,她有一丝不快,但还是轻轻地回答说:
“宫外孕。”
“那么,怀的这个孩子是谁的?”
这一下,庞佩佩的脸憋得通红,她半晌没出声,最后还是咬了咬牙,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是我和杨建军的,我想,这个情况你们应该已经掌握了。”
看到场面有些僵,祁强开口把话接了过去。
“小庞,你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恶意。于你而言,我们相信你对杨建军付出了真情。但是,杨建军作为集团的高级干部,既没有向组织上汇报过自己婚姻状态的变化,事实上也还没有办理完离婚手续。那么,他和你的关系,终归是不合适的。”
“我们俩的感情是真实的。”庞佩佩的声音很低,但是透出了一份执拗。
“好了,喝口水吧,小庞!”
祁强看着庞佩佩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他接着说:
“十万元钱的手术费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赵向东也是与移动公司有业务来往的商人,所以我们要问清楚这笔钱的来龙去脉,希望你能够理解。”
“嗯。”
“另外,作为一名**员,也曾经是移动集团的工作人员,我们也希望你能够理解移动领域反腐倡廉的重要性。对于杨建军,不管最后查出来有没有问题,你们配合组织调查也是应该的,对吧?”
“我明白的,领导,我一定配合你们的工作。”
讯问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庞佩佩被带到了房间的窗户前。虽然窗户上也安装了钢条,透过窗户玻璃,庞佩佩还是看到了在楼下空地上散步的杨建军。
杨建军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下身也是一条灰色的西裤,远远望去,他的头发几乎已经完全白了,身体也显得有些佝偻。庭院里,有几棵杨树已经冒出了新芽,但是北来的寒风还是刮得树枝一阵阵地摇晃。杨建军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着,低着头,似乎在观察脚下的泥土,后面有两个工作人员跟着。
庞佩佩的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她想呼唤杨建军,但是被制止了。她紧紧咬着嘴唇,双手死死扒在窗户钢条上,任凭眼泪沿着脸颊流淌而下,流进嘴里,有一股咸咸的味道,那是眼泪和鲜血混合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