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周乐天和陈青甫两人登上金陵城,远眺江北,极目望去天蓝水碧,风光无限。周乐天感慨动情的说道:“人说金陵乃是温柔富贵乡,风光无限好,果然如此啊。像这样的形胜之地,虎踞龙盘,以此为根基,何愁大业不成。”陈青甫笑呵呵的接话,说道:“乐天啊,温柔富贵乡虽然温柔富贵,但是我们可不能沉迷于此,止步不前。要不然即使以此虎踞龙盘的形胜之地为根基,也难以成就大事。金陵、苏州、扬州三地集中天下十之二三的财富,虽然是天下大富之地,但是真正要说永葆江山稳固之地,还要看西北。金陵此地虽好,终不是久恋之地,放眼天下唯有神都才是真正的帝皇永居之地。”
周乐天听完,轻轻的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啊,神都是天下最要之地,东西南北四面,东面有崤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又有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北塞黄河,南接秦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西面有散关,乃是关中门户,古人有诗说‘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南面有武关,秦楚咽喉之重地,商於形胜之要区。北面有萧关,关中之锁钥,古诗说‘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蓬侯骑,都户在燕然’出了萧关才算踏境西北。神都有这四关,易守难攻,坐居其中,进可攻,退可守。况且关中平原沃野千里,人口八百万,天下十成中有一成的人口都在关中,富有不亚于金陵,不占据神都就不能拥有天下。”
陈青甫听完感慨的说道:“大德迄今十七帝,稳居关中三百二十年,如今天下纷乱,江山基业不保,真是令人无限感慨啊。”叹了口气,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问周乐天,似乎是自问,说道:“金陵的纷杂事务已经理清,以金陵为基地,多少年才能占据神都啊?”
周乐天答道:“不出十年,我们在金陵的基业必定可以拓展到神都,可惜啊,我们现在缺少统帅之才,缺少百战之兵,无法短时间内长驱直入攻占神都。”
陈青甫说道:“乐天啊,当初在卫州的三营主将,段春雨、郭正平、周宽三人都可以独挡一面,担任统帅,之和也可以担任一方统帅。让这四人各率一支能战之兵,北上西进,岂不是天下可以定了吗?”
周乐天摇摇头说道:“春雨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虽然可以担任一方统帅,但春雨擅长的是统帅十万军,摧锋陷阵,必能势不可挡。正平性格沉稳谦逊,做事思虑精深,确实是合格的统帅。至于周宽,虽然有大将之才,但勇猛破阵不及春雨,谋略思虑不及正平,还不能担当一方大任。之和就更不用说了,年纪轻轻,没有吃苦历练过,无法服众,难堪大任,之所以把他提成扬威营参将,是因为他是周宽看着长大的,扬威营是周宽带出来的兵,上有正平再有周宽,两人罩着,他才能带的动扬威营的兵。”
陈青甫听完,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周乐天呵呵笑了几声,说道:“事情得一步一步来,现在说这些着急也没用啊。我两再往那边走走吧,来金陵一个多月了,第一次登上金陵城头,好好看看走走啊。”
两人边走边说,周乐天说道:“青甫,金陵的事务现在已经厘清了,之前传檄到常州、苏州、湖州、宣城四府,现在是时候派兵过去正式进驻了,以防董一正先动手,我们要占据先机,接下来要拿下杭州,稳定金陵后方,然后要尽快占据浙闽赣皖全地,时不我待啊。”
陈青甫说:“我的看法是先让杨岳给他哥哥写信,然后我和杨岳去一趟杭州,和这个杭州知府见面谈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他接上董一正的线,如果能够说服董一正放弃兵权,和范文飞那样归家养老,那对我们是非常有利的。”
周乐天说道“青甫,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是董一正岂会轻易就放弃兵权,把杭州的几万兵力交到我们手上。他在杭州各地做备战,有和我们决战一场的态势,做这些准备的人怎么会轻易放下手里的权力。不过和杨岳他哥哥先见一面谈一谈这事要抓紧,希望能在杨岳他哥哥这里为我们不动一兵一卒拿下杭州铺开道路。”
两人一边谈话,一边欣赏金陵城外的景色。
两人谈话完毕,回到元帅府,派人把杨岳从燕子矶的长江水师大营叫到元帅府。杨岳到了之后,周乐天对杨岳说道:“杨将军,你大哥杨崎在杭州做知府,他知道你在金陵做事吗?”杨岳心里有点紧张的想:“莫非这是要收拾我?早就听说接下来要对杭州用兵,难道是怕我给我大哥通风报信?”
想到这里,他有点紧张的开口说道:“元帅、军师,我大哥知道我在金陵做事,但是我和我大哥来往,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金陵的情况,我对元帅也是忠心耿耿。”周乐天和陈青甫二人听完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周乐天说:“杨将军啊,你想多了,我并不是怪罪你和你大哥来往,而是现今需要你和大哥联络一下,我和军师打算先接触杭州知府,希望能通过他的关系,牵线董一正,给我们当说客。想要借此关系,通过和议的方式让董一正归附我们。”
杨岳听完,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请元帅吩咐,该如何和我大哥联络,我一定尽心尽力。”周乐天沉吟了一下,说道:“嗯你就在这里写一封信给你大哥,以你的口吻写,告诉你大哥,我们金陵是南下平叛来的,现在为了平叛,需要杭州军与我们合作,但是为了杭州百姓不被战火蹂躏,金陵这边要和董老将军接触,希望他能帮忙搭线。请他安排时间,你和军师届时亲赴杭州与他见面。再告诉他此事暂时绝对保密,不能告诉董一正,待和军师见过面之后他再出面斡旋。”
杨岳听着周乐天的话,不一会儿就把信写好了,拿给周乐天和陈青甫两人看过之后,陈青甫把信装好封住,递给杨岳。周乐天对杨岳说道:“杨将军,这封信务必要派绝对可靠,认识你哥,熟悉你哥府上的人送,告诉送信的人一定要亲自交给你哥,让他看完之后绝不能再给第二个人看。”杨岳会意的领命而去。
杨岳给他大哥的信很快就有了回音,约定六月三日这天在扬州知府府上见面。周乐天把陈青甫、杨岳叫到元帅府商议,周乐天问杨岳道:“杨将军,你哥哥靠得住吗?军师跟着你去杭州,有什么不可预知的风险吗?”杨岳认真的说道:“请元帅放心,我哥哥既然来信让我过去,那肯定是万无一失的,安全上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乐天想了一小会儿,说道:“那好,那六月三日你和军师准时到杭州去见你哥哥。我亲自写一封信,由你当面交给你哥哥。”
说完拿起笔写起信,不一会儿就写完了。信里写道:“先生明鉴,弟意欲率金陵军西进平乱,彻底了结商州流寇窜逃割据地方的乱局。怎奈董老将军整军备战,似有意于金陵,弟与董将军同朝为将,不愿操干戈,以某方战败终局;也不愿看金陵与杭州百姓生灵涂炭,流离失所。今次特修书一封给先生,托付杨岳将军与军师陈青甫面见先生,期望先生为弟和董将军从中斡旋,使杭州和金陵诸军能够同桌而食,实在是了了弟心中一件大难,为杭、苏、扬、湖四州,金陵、嘉兴二府等百姓行一大善。”
把信交给陈青甫和杨岳看了一下,两人都轻轻的点头表示同意。
见二人对信的内容没有意见,周乐天继续说道:“青甫、杨将军,你们二人去了之后把我们金陵的提议不保留的全部说给杨崎先生,最主要一点就是告诉杭州军,我们希望董老将军交出杭州兵权,之后老将军愿意迁居嘉兴、苏州、扬州、金陵各地,我们都可以答应。”
杨岳和陈青甫二人领命应了下来,周乐天接着说道:“我想我们这一条件,董一正肯定不会答应,他绝对不会交出杭州兵权,等你们到杭州之后,我会派遣段春雨率领先锋营和丰威营到湖州,作出虎视杭州之势,派遣郭正平率领健锐营和扬威营对嘉兴作出围攻之势,给你们两人在谈判中做策应。此次前去杭州的人,宜精不宜多。”
说到这里,对陈青甫说:“青甫,你挑选得力文官几人,随你前去杭州。同时带珍贵字画宝珠等物和黄金前去,对董一正的各级将领和杭州的各级官吏多方打点,对杭州能不用兵就不用兵。”对杨岳说:“杨将军,你挑选的兵士不宜多,带少许人,化作客商,携运字画宝珠黄金等物。”
停顿了一下,对二人继续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了杭州之后,一切听从青甫安排。只要谈判能成功,花再多钱和时间也不可惜。”
陈青甫和杨岳两人领命而去,准备各物资,准备秘密出使杭州。几天之后准备停当,六月三日一早化作贩运粮食和布匹的客商到了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