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求仙一事,张炀原本是交给了陈盼盼去查,陈盼盼又把这事吩咐给了她一母同胞的弟弟陈礼,只是在他对陈盼盼起疑后,便未再询问此事,以免扰乱了自己的判断。
没想到此时方青柏又提了这事,而且还说与刺杀案有关。
方青柏义愤填膺道:“自从微臣知晓太后求仙的消息后,便动用了所有能用到情报来源,直到近日才又查到一条重要消息。”
“老师请讲。”
“微臣查到,太后的东宫摆放着一口大缸,里面有各类来历不明的活人血液,这些血液都是一味药材的药引,而药引里最重要的一类材料便是帝血!”
……太后要他的血?
张炀内心疑惑,这只不过是他做的一个局而已,难不成太后还真的打算派人刺杀他?
想罢,他决定再试探一下,“那依老师所见,朕应该怎么做。”
方青柏咬咬牙,神色坚定道:“微臣私以为,陛下应赶紧召见丞相,与之商量对策,争取到调查此案的主动权,查出真相,诛杀太后一党,还政于陛下。”
此乃诛心之论!
方青柏敢叫出“诛杀太后,还政于君”的口号,想必是准备抓住机会跟着张炀玩命了。
不过,他越是慷慨激昂,张炀便越是怀疑,怀疑他的立场。
即使他所说的消息是真的,可太后是虎,丞相未必不是一条恶狼,方青柏为何一点都没考虑到丞相是否有异心,以及他对皇权的威胁?
见张炀迟疑不语,方青柏继续添了一把火:“陛下,此事臣有绝对的把握确定是太后主使,绝无其它可能!望陛下迅速做出决断,以让太后无斡旋之空间。”
“可若真不是太后所为呢?”
“它必须乃太后所为!”
……
……
礼送走了方青柏,张炀再度陷入思考。
他最终还是拒绝了方青柏的提议,让后者失望而回。
但从方青柏掏心掏肺的一番话来看,他对张炀的忠诚不必担心,唯一担心的是他对丞相的暧昧态度。
沉思片刻,张炀默默在心里给他下了定义:此人能用,但不可重用。
……
连着接见了两人,他终于在一团迷雾中看的清楚了些。
可若说接见皇后与方青柏是为了拨开云雾,那么接下来要见的那人则不一样。
他是自己想找的第一把刀。
……
“末将……末将参加皇上,祝陛下……那个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跪在地上汗如雨下的侍卫司司长秦也,张炀心里乐了。
之前他就一直听宫里人传,说这人是个酒罐子,仗着皇上的赏识,即便是穿上了官服,行为作风也与江湖人无差,成夜在军帐里呼朋唤友饮酒作乐。
就这种人,算是一个好官吗?
当然不是,他完全就是一江湖气未脱的大粗人!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作用,恰恰相反的是,看到他的一身酒气张炀反倒越发中意他了。
因为……正是有了这种种缺点,才让张炀有了收服他的可能。
“秦司长,你今晚喝了酒?!”张炀冷声道。
“末将……喝了一点……”
“哼,这下朕算是知道为何会有刺客能成功潜入深宫了,你身为侍卫司的司长都如此懈怠,更别说巡逻士兵了!你可知,就今天你这幅样子,朕就能赐你死罪?!”
“末将知罪,末将知罪!不过末将已派人加大力度搜查,末将向皇帝陛下保证一定会将刺客捉拿归案!”
“嗯……”张炀沉吟不语。
秦也埋头跪在地上,见久久没有声音,也是心里直发毛。
他虽才刚上任一个月,但也远远见过皇帝不少次,那会儿皇帝给他的印象是不爱言语,没太大存在感。
可今天或许是因他心里有鬼,皇帝的威严在他面前尽显无疑,让他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楚人杰近来可好?”
“老大他……啊?”秦也蒙了,这皇上的思维也太跳脱了吧,怎么突然问起了楚人杰的事情?
“朕问你楚人杰最近在做些什么。”张炀再次重复。
“哦回禀陛下,老大……楚人杰他最近在忙着弄出云山庄的事情,最近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决定把出云山庄弄成一个正式的江湖帮派,最近在广收门徒供奉。”
“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也摸着脑袋想了想,道:“好像……好像就是从陛下出游那天后就开始了。”
“嗯……”张炀神色变得有些微妙,他继续问道:“那你见他在你们面前提到过朕吗?”
“没有,是没有的!”秦也没做思考肯定道。
“是吗,为何如此确信啊。”
“因为……这个能说吗?”
“朕恕你无罪,说吧。”
“因为那天陛下就赏了一副字帖,字帖还被那个什么了……我们本以为以楚兄弟的脾性,肯定会在事后大骂一通,再不济也会编成一个趣事见人便说,可奇怪的是事后他什么也没说,我们一问到这事他就回避开来,这让我们很是奇怪,认为他是怕……是敬重陛下才会如此。”
“原来如此……”张炀若有所思。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看来这场戏自己是演对了。
想罢,他又问:“秦司长,你认为,太后为何要让你位居如此高位,从一个没有官身的平民一跃为正四品荣威将军?”
“这个……末将也不知……只是听人说是皇上赏识楚兄弟,太后替皇上卖他一个面子所以才末将当了这个侍卫司司长。”
“你也这么认为的?”
“别人都说我是皇上的人,那我就应该是吧……”
嘭!!
张炀重重拍桌,“胡说八道,业国上至官僚勋贵,下至平民百姓,谁不是朕的人?!难道除了朕,他们还有别的主子!?”
“末将口误,末将口误!”秦也吓得又嗑起了头。
张炀表面余怒未消,心里却爽的要紧,原来这就是装13的感觉。
稍微平复一下心情,他又问道:“这一个月以来你见过太后吗,见过几次?”
“这个……能说吗?”
“能,朕恕你无罪!”
“其实末将也很奇怪,太后好像不想见我,末将上任后想去东宫感谢太后都被拒于门外,弄得其它的同僚都有些排挤末将,所以末将才想出和他们喝酒混熟脸的方法。”
“这样吗……朕知道了。”
严格意义的讲,秦也讲的很多都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换做其它官场老油子第一次面圣不可能如此表现,可他才入官场没多久,而且还是江湖人士出身,讲话才简单直接了许多。
很快,张炀在心里做了论断。
他摆了摆手,“好了,退下吧。”
“啊?没事了!?”秦也一脸惊讶,他违反禁令在军营里组织酒宴,而且这还可能是导致皇上遇刺的原因,竟然就这么没事了?
张炀想了想,眉毛一挑道:“有没有事还要看你的表现,今晚给朕把皇宫内外都给搜查一遍,不要放过任何地方,刺客能如此轻易找到朕就寝的位置,想必一定有内应勾结,懂吗?”
“末将遵命!末将定不负陛下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