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江南》 22.天堂向左

    第二十二章  天堂向左

    天堂向左，高中向右。

    ——贺云潭

    我们寝室四人约好，正月初六学校见。我们都信守了承诺。离开凤鸣中学之后，我们四人几乎从来没有再这样一起团聚过。

    过了春节，大家的脸色都红润了一些。我们都从家里带来了不少食物。我们分享食物，在寝室里海阔天空地瞎聊。

    很快，我知道，胖子去了小天家里，但没有见到小天。他好不容易联系上小天。小天没有接电话，小天的妈妈薛姨接了电话，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找小天了，不要耽误自己的学习，也不要影响小天的学习。说完就挂了电话。后来任凭胖子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胖子因此极其郁闷，一个春节都闷闷不乐。

    胖子对父母隐瞒他还和小天有联系的事，但父母还是猜到了一二，责备了他一个春节，坚决要求他别和小天来往。胖子苦闷得很，离家返校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罗飘鹤没有去找秦潇潇，也没有去找小柳。他在家中待了两天，然后就去了各种亲戚家。他说他实在不愿意见到他爸以及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后妈。罗飘鹤说起他的家庭时，再一次显示出一种特有的平时极少见的忧郁。每每看到他这种忧郁，作为好朋友，我都感到难过。

    我引开话题，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去找秦潇潇？我那天和你说的话是放屁吗？”

    他对着镜子梳着自己一半黄一半黑的头发，道：“老曹，你那天的话很有道理，但我罗帅不习惯对一个女生低声下气，哪怕我爱她，何况这次我根本就没什么错。”

    我道：“男生主动向女生解释原因，并不是低声下气。像潇潇这样的女生，喜欢她的男生多了去，如果她和别人好了，你千万别后悔。”

    罗晓鹤笑道：“我了解她，我有把握，等开学吧，到时候我再找她。听说她回世都了，我现在想找也找不了她。”

    我道：“你不是有手机吗？拿起来打不就行了，还用等开学？”

    罗飘鹤道：“老曹，女生我懂得比你多，我知道怎么做，如果她对我是真心的，现在一定比我还急。”

    我冷笑了几声，不再和他说话。

    贺云潭还是老样子，他约了郭雅寒一同来学校，所以郭雅寒也来到了学校。寒假期间，贺云潭没少和郭才女联系。不过我知道，贺云潭父母身体不佳，尤其是母亲，体弱多病，因为给母亲看病，家里经济非常紧张，所以他寒假过的挺黯淡的。

    楚景烛和邱洛碧都没有来学校，她们寝室的门是关着的。路过她们寝室时，我心中颇感凄凉。我从别人那里打听道，邱洛碧这个学期开学之后，要去甘州省学习并在那里参加高考。她在凤鸣中学和我们相处的时光并不多了。

    晚上，我们四个人去了我们常去的奔雷网吧上网。我们学校附近满是网吧，学生是网吧主顾。上网也是我们这些高中生娱乐的重要方式。周末，我们常常会去网吧上网几小时。上网费是一块五一小时，晚上11点之后通宵到第二天凌晨6点则是五元钱。

    奔雷网吧的最著名口号就是“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这些生活单调的中学生，上网的主要内容是看电影、上□□联系朋友、看电影、查资料。

    看□□也是我们上网目的的一部分。我们分享不良信息网址，半偷偷摸摸地在网吧里看这些带颜色的视频。那时候，网吧里男生比较多，尤其是奔雷网吧，大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顾忌。网吧老板对我们也从不干预。虽然看□□，但我们把它和生活区分得很清楚。

    奔雷网吧也是臭名昭著的是非之地。一群又一群黑社会混混在这里上网，干着各种违法勾当。这些混混有时候还敲诈我们学生，索要钱财，甚至调戏女生。我就曾亲眼看见，有人持长刀进入网吧打架。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黑社会混混，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们并不成功。

    很快就开学了，除了个别同学，班上的同学都来了。

    梁老师在语文课上公布了期末考试总成绩。我的成绩落到了十名之外。贺云潭成了倒数第三名。程万钧、罗飘鹤也并不太理想。程万钧是四十多名，罗飘鹤是五十多名。楚景烛更惨，六十多名。邱洛碧是四十多名。杜春烟是第二名。郭雅寒是第十名。秦潇潇是七十多名，不过她是艺术考生，文化成绩要求和其他考生不同。

    几家欢喜几家愁。成绩下滑给了我一定的压力。想起父亲的话，我内心更加焦虑。不过我明白，如果我正常发挥，上一个一本大学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离父亲的期望太远。去他的期望，我在心中怒道。

    这次考试，除了杜春烟，我们这些人都不太理想。考得最差的是贺云潭，倒数第三名，下滑了很多。贺云潭听到梁老师念自己的分数时，满是不屑的表情中含着一份伤感。在成绩上，他和郭雅寒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贺云潭没等梁老师念完所有人的成绩就怒气冲冲地走向讲台，把揉得皱巴巴的语文试卷丢到讲台右侧的垃圾堆中，然后看也不看梁老师就大踏步地往门口走去。梁老师头并不抬起来，停止念分数，淡淡但十分威严地道：“贺云潭，把试卷捡起来！”

    贺云潭并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梁老师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把试卷捡起来！”

    贺云潭站住，不说话。

    梁老师阴沉着脸，道：“贺云潭，你为什么把试卷丢了？”

    贺云潭半冷不热地道：“我丢试卷是我自己的事。”

    梁老师道：“贺云潭，你是不是觉得你考得非常好？很光荣？”

    贺云潭冷冷地道：“考的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

    梁老师怒道：“贺云潭，你当初入学时我和你约法三章，你如果期末考试是倒数五名之内，就要退学。现在你考了倒数第三名不说，还是这副态度！你这副样子是给谁看？你就这这样对待辛辛苦苦教你的老师？！”

    贺云潭脸色稍微缓和，道：“我只是心情不好，谈不上不尊重老师！”

    梁老师怒道：“你今天必须把试卷捡起来，否则立刻退学！”

    贺云潭道：“我退不退学，不是你说了算！再说，我犯了什么错误？就是因为考得不好就要退学？你太以成绩取人了吧？难道我们所有差生都得走？”几个成绩不太好的同学附和他的意见。

    梁老师一看有人响应贺云潭，更加生气，怒视台下，道：“你们起什么哄？吃饱了撑的？”又对贺云潭道：“复读就是讲成绩的！提高不了分数，就不要占着茅坑！想进文二班的人多了去。再说，你进来时我就跟你讲好的，倒数五名之内的话必须退学！我向来说到做到！”

    贺云潭道：“梁老师，你别太过分！我并没有惹你！算了，我今天不跟你说，我要去拉屎！这件事更重要！”他一说完，有人呵呵笑起来。

    梁老师猛拍桌子，怒道：“贺云潭，你今天必须给我退学！你现在马上出去，别影响其他同学！别影响我上课！”梁老师用力很大，大家都被他吓了一跳。

    “走就走！”贺云潭冷笑着走了。

    我心想，贺云潭真没必要这么激怒梁老师。激怒他，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我看了一眼郭雅寒，她很难过。再看楚景烛时，我发现她一脸凄然，拿着一支笔在课桌上猛涂猛画。

    梁老师没有继续上课，而是让大家自习。他气呼呼地在讲台上来回走动，忽然，他脸色铁青地走到贺云潭的座位旁，一把把他的书推到地上，双眼暴睁，怒道：“我不信，在凤鸣中学，我还治不了你贺云潭！”

    我看了一眼楚景烛，她脸色难看极了。没多久，她给我写了一个纸条：“贺云潭他妈的是不想活了吗？这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