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届生》 36.东窗事发

    一周后，吃货新的吉祥物小样出现在了周会的会议室里。是黄迪拿过来的。黄迪把那个小样儿放在桌子上，对市场部的孙总监说道：“你是内行，你给大家讲讲吧？”

    孙总监就打开ppt声情并茂的开始介绍这款吉祥物的设计理念，他们团队和设计团队如何不眠不休，彻夜讨论，反复修改。为了突出他们的工作的辛苦状态，他还放了几张市场部员工集体加班的照片，也展示了之前退回去的那个更糟糕的样品。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本在坐的高管们并没有觉得这个吉祥物有多好，听孙总监说了那么多设计理念，也就是勉强认可的确是想的挺多的，可能艺术这东西就是这么高大上，我们凡人理解不了。

    等孙总监放出了之前退回去的那个样品，所有的人都觉得，哇！现在这个吉祥物真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设计了！

    等孙总监讲完，会议室里一片掌声，大家都觉得市场部工作得太辛苦了！孙总监尤其辛苦，他下面的田经理也很辛苦，罗锦栾带头给孙总监唱赞歌。

    黄迪笑着说道：“等整套vi都完成了，我看我们要专门为市场部庆下功了！”大家还都笑着打趣，就在这时，黄迪忽然画风一转，说道：“不过对于这个吉祥物，我还有一些不同看法。”

    他虽然是笑着说话，孙总监确不由得挺直了脊背。会议室刚才热络的气氛也冷了下来。黄迪一只手指敲了敲自己的电脑，说道：“其实这个吉祥物，我在拿到样品的时候，也觉得它很不错，直到昨天晚上我收到一封邮件。”

    会议室里，完全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黄迪这个人，看起来长得像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不过跟他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他是真正的笑面虎，笑着笑着就把人开了，眼睛连眨都不眨。

    他开了这个腔调，只要不是傻都听出来不太对了。黄迪没再说话，示意张实娜把电脑接在投影仪上。张实娜利索的做好，打开文件，“啪”的一下，屏幕一跳，另一款吉祥物的设计稿显示在了屏幕上。

    这次只要眼睛不瞎就都能知道什么才是好的设计了。刚才那款吉祥物，孙总监讲的口干舌燥，从头发眼睛鼻子嘴解释，连一颗纽扣都要解说半天，大家才能勉强懂设计意图。

    课现在这个，不需要多说什么，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吃货的吉祥物，绝对不会是别家的。而且它形象极为简单，简单到，你只要看一眼，就会记住它，绝不会跟其他的吉祥物相混合。

    孙总监惊的说不出话来，坐在他身后的田经理脸都白了。张实娜和黄迪没有做任何解说，只是沉默的翻着ppt,一页一页，有设计说明，有改过的一稿二稿三稿，还有预算报告。

    幻灯片放完，孙总监的脸上布了一层汗，他“腾”的一下站起来说道：“黄总，您听我解释……”

    黄迪笑笑，朝他摆摆手，如春风和煦般说道：“坐。”孙总监一脸紧张的坐了下来。开口欲说，黄迪又笑着打断他：“不必解释。这么多年你在市场部辛苦了。”

    孙总监并没有因为黄迪的话而感到丝毫轻松，相反，他紧张的牙齿都要咬木了。黄迪还是风清云淡的笑，然后说道：“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踢，偶尔可能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选的那一稿设计，也不是不好，只是跟这一稿比还是逊色了一些。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市场，可能也有点视觉疲劳了吧。”

    田经理的脸恢复了血色，孙总监也缓了一口气，松开了他的后槽牙。黄迪把话题往视觉疲劳上引，很明显就是没有发现这里面的猫腻，最多也就是说他现在业务能力上的降低了。

    他急忙顺着梯子往下爬，欠着身子对黄迪说道：“黄总，说实话，您不把这一稿翻出来我都忘了，现在看来这一稿的确比我选的那个要主题明确，是我看走眼了。真是没想到，我干了这么多年市场，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黄迪笑着问道：“那孙总监也是同意用这一稿的喽？”孙总监连连应是。黄迪就说道：“时间没有多少了，那就按照这稿直接批量做成品吧！”

    孙总监一边答应，一边拿出纸巾擦了擦满头的汗。回到办公室，他一屁股陷到椅子里，缓了一会儿，从抽屉里翻出一瓶速效救心丸，扔进嘴里。闭上眼睛休息了会儿，他抓起手机，检查了下自己办公室的门窗，给某个号发信息。

    “黄总回去后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我问过他，他说市场部工作又多又杂，你太累了。”

    “这是什么意思？”

    “应该还好，我探了他的口风，他只说要考虑给员工放放假，说你们市场部需要创意，老这么绷着，创意和眼光都没了。”

    “没别的了？”

    “没了。别太紧张，我盯着呢，如果有风吹草动，我会告诉你。”

    “辛苦了。”

    “哪里，自己人，别客气。”

    和那位沟通完，孙总监缓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他钻出办公室，在大大办公室里来回溜达，和每一个人亲切的打招呼。很快他就晃到李晓木的位置前。

    李晓木正在专心的做着报表，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咳嗽。她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时总监老大，急忙站起来和孙总监打招呼。

    孙总监朝她笑笑，问道：“小木啊，我听田经理说了，说你这个小孩特别负责任，有干劲儿。她很喜欢你。”

    李晓木惊喜的说道：“谢谢总监。”孙总监又说：“最近市场部的事情多了一点，你一个学生，忙的都没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吧？”

    李晓木笑呵呵的说道：“还行，反正现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儿，工作重要。”孙总监笑了两声，忽然说道：“这样吧，我跟你们田经理说说，给你放几天假，回去整理下学校的事儿，别耽误毕业。”

    李晓木愣了愣，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电脑，又转过头来，不知道孙总监这是什么意思。孙总监笑眯眯的低声说道：“带薪的，别紧张……”

    李晓木面露喜色，正要答话，身后又有人说道：“小木，早上走的时候忘了，我的饭卡是不是放你这儿了？”

    李晓木转过头，张实娜跑了过来。孙总监一看到张实娜脸色变了下，跟张实娜打招呼：“你们是同学？”

    张实娜一搂李晓木的胳膊说道：“对啊，不但是同学还是同寝呢！”孙总监脸上又露出那种和蔼可亲的笑容，对李晓木说道：“诶呀，那真是太巧了。我正说呢，小木最近在市场部忙坏了，我该请她吃顿饭表示下感谢。张助理要不就一起吧？”

    李晓木跟不上他的思路，犹豫着问：“孙总监，您说吃饭？”孙总监还没回答，张实娜抢先说道：“好啊！那就别改天了，马上就午休了，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定地方？”

    孙总监欣然答应。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张实娜对这一片的餐厅很熟，迅速报了几个地方，孙总监选了个人少逼格高的地方，就带着两个人过去了。

    还没落座，李晓木就先告假去了卫生间。座位上就只剩下张实娜和孙总监。孙总监眼睛滴溜溜的转，不露声色的询问张实娜黄迪的状态。

    张实娜憨笑着跟他寒暄了两句，忽然从包里拿出两张纸放到桌子上，笑眯眯的说道：“孙总监，我觉得这个你有必要看一下。”

    孙总监低头把那两张纸拿起来，脸色一下就变了。那是设计公司给他转账回扣回执的复印件。孙总监把那两张纸推给张实娜说道：“张助理这是……什么东西？”

    张实娜还是憨憨的笑着，说道：“孙总监，小木不在，我把话挑明说了吧。您刚才想让小木放假美其名曰是给她时间处理学校的事情，实际上，是想让她当替罪羊吧？”

    孙总监淡淡一笑，说道：“张助理，你想象力好像有点丰富。”张实娜依然保持着笑容，把两张纸扣在手下，轻轻敲了敲，说道：“孙总监觉得，我是怎么拿到这两张东西的呢？”

    孙总监一耸肩似乎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张实娜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自顾自的说道：“我翻了去年招标的方案，发现预算比这家公司的报价要高五个点，这家公司的报价的确很低，所以张总监的选择，从公司角度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奇怪的是，以这样的报价拿下项目对于他们公司来说已经是一个赔钱赚吆喝的活儿了，为什么还能给孙总监如此之多的辛苦费？不赚钱赚名声已经赔的够多的了，没理由还倒搭钱啊？”张实娜看了一眼孙总监，笑着说道：

    “这有点奇怪，不过我也不太能琢磨明白，直到我看到孙总监竟然让设计师改了将近五十稿，我才想明白一件事，原来孙总监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不是让他改稿，你是让他帮你改成本！”

    坐在对面的孙总监，眼角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