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满脸欢喜地走了下去,她高兴的不是自己的月钱,而是夫人慰贴的话语,让她一番委屈没有白受。
红夜南想了一下,也给了一个恩典。
她解下了腰间系着的钱袋子,从里面取出了一粒拇指大小的珍珠,递给了清欢,笑道:“小姐让你受委屈了,拿颗珍珠给你赔罪,还请你收下。”
“这……小姐,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收!”清欢推拒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
除了碎银子,珍珠和金叶子也是在长安城流通的钱银,四处可见的当铺足以让这些贵重的物品流通了起来。红夜南也在身上备了些,但她出去逛街的时候少,只在买药材不够时才会用到少许。
这么大的珍珠也就值三四十两银子,还有货色更好的更大的价值更高,比银子轻便也好带。这也比三倍月钱不知多了多少倍。
几次三番你推我给后,清欢也收了下来,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清合,你还有什么话说?”红夜南看向清合,多少顾念一点主仆情义,即便是一条狗样这么长的时间也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人了。
清合目光恍惚,动了动唇,用飘絮一般微弱的声音说:“没有。”
柳夫人用锐利的目光剜了她一眼,只摆了摆手,对着身边的丫鬟说:“去见张姨娘给请过来!”
清合目光慌乱地瞪了柳夫人一眼,有些不安地摆动着身子,似乎想说些什么。
红夜南诧异地看向柳夫人,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张姨娘?”
不多时,张姨娘被人请了过来,她看着地上跪着的清合,神色有一瞬间慌乱。
但她很快变幻了神色,疑惑地看了清合一眼,诧异地问:“这不是南儿身边的清合吗?”
她担忧地瞥了红夜南一眼,走到了红夜南的身边,蹙眉对柳夫人说:“姐姐啊,可是南儿做错了什么事情?南儿还小,你可别罚她,有什么事还是好生说说吧!”
红夜南似笑非笑地看了柳姨娘一眼,没有吭声。
“怎么,柳妹妹连清合都不认识了?这不是你那个大丫鬟素梅的侄女吗?你不记得,让素梅过来认一认亲戚,看她认不认得!”
柳夫人柳眉倒立,神色带着一抹淡淡的讥讽,目光锐利地盯着张姨娘。
“这……”张姨娘眉头一皱,无辜地说:“我也不清楚素梅的亲戚关系,可是清合这丫鬟犯了什么错?素梅身为清合的长辈,是该好好管教的。”
听着张姨娘这般撇清关系,柳夫人只是冷哼了一声,愤怒地指着红夜南,“犯了什么错,她居然敢给南儿下毒,还诬赖清欢。这样叛主的恶毒丫鬟我们红府可请不起,还是送官府查办去!”
张姨娘神色如常,放转过了身子,对着身边的丫鬟说:“去将素梅叫过来,她怎么教育侄女的,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接着,她转头看向红夜南,往前走了几步,担忧地问:“南儿,你没事吧?这丫鬟也太可恶了,夫人可要好好教训她啊!”
红夜南盯着张姨娘的神情好一会儿,还是没看出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显然张姨娘呆着这张面具已经深入皮肉了,她还是一时半会揭不开。
很快,素梅便慌慌张张地小跑进门,她看也不敢清合,立即往地上一跪,喘着气低头说:“夫人,这都是奴婢教管不严,清合家境清贫,听说奴婢在丞相府当奴婢才来投奔奴婢的。她竟然做出了这等事情,夫人怎么惩治都是应该的!”
清合指甲死死地刺入了肉中,伏在地上的身躯都颤抖了起来。
显然,素梅这是提前得了消息,准备弃了清合了。
红夜南皱了眉头,不明白娘为什么给她们通气的时间。
“好,那先将清合打二十大板,关入柴房,等老爷回来审问就送入官府!”
柳夫人听了这话,沉了面容,直接宣判了。
素梅彻底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面如死灰的清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劝她忍耐下来。
张姨娘也松了一口气,用更加温柔的语气将柳夫人吹捧了一番,坚定地表示她站在柳夫人这边,和清合毫不关系。
丞相府的柴房在府中东南小角,地处偏僻,但灶房也在这一块,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
但此时却一片寂静,唯有鸟雀的叫声响起,红夜南提着灯笼,悄悄送了些金疮药给她。
“小姐,清合都做错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还管清合做什么?”
清合趴在软软的稻草堆上,默默地流下了眼泪,说话声音有些哽咽。
红夜南忍不住别开了脸,叹息了一声,语气颇为纠结地说:“行了,你且好自珍重吧!”
说完,她将那药瓶一扔,往草垛上扔去,也不管清合了,直接离开。
灯笼带来的光亮很快远去了,清合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忍不住又默默流起了眼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因身上的疼痛而睡得不安生,隐隐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睁开眼睛,对着柴房唯一的小窗户看了看,见素梅站在窗户前冲着她招手。
她一咬牙,从旁边的柴堆里摸出了比较结实的棍子,抽了好几回才找到一根差不多可以撑起她的身子的木棍,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窗户边。
她两只手抓着窗户上的铁栏杆,将自己的身子尽量倚靠在墙上,眼泪就落了下来,“小姨,你是不是来救我了?姨娘是怎么说的?”
素梅握着她的手,眼泪也落了下来,“清合,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却是只口未提张姨娘,也没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承诺。
清合一听目光就黯淡了下来。
素梅抹了眼泪,从篮子里取出了一些糕点,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好孩子,他们肯定忘了你,你快吃些东西吧!你养好伤,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清合没有吭声,只将目光紧紧地锁在糕点上面,神色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