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黜太子,立她的兄长为帝,而且留下遗诏让新帝善待于她,无论如何满足她的婚事。
为了顾及皇室的脸面,先皇暗地里给太子送去了一杯毒酒,先皇病逝,太子也“病逝”了。
所有人都道,先皇是因为太子给她安排的那么一桩婚事,甚至于为她这一丝委屈就废了太子。而宇文慈,是最清楚这件事情真相的人。
那药有害,而太子其实并不知道。
宇文慈很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是埋在心底,直到那一日用上。
“先帝的病……”红夜南微蹙着眉,随着宇文慈的叙述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
“父皇的病,也并非是因为太子的药,而是的的确确是得了无药可医的疾病。”宇文慈手中的茶已经换了两三道,这才抿上一口,轻声道,“我不过是恨太子给我安排的这一桩破事,所以理所当然的,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如意。”
红夜南微吸了一口凉气,“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个给先皇报信的人……”
“在踏入父皇寝宫之前,我说了,让听弦去做一件事。”宇文慈挑了挑眉梢,不见得意,只见低嘲,“父皇手里有个组织,一共两阁,一明一暗。”
听着宇文慈的话,红夜南脑海之中下意识的翻出了两个名字——天奇阁,暗影阁?
见着红夜南反应过来了,宇文慈点了点头,如玉的指箸摩挲着茶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时候暗影阁负责刺杀,其实最开始也为宫中培养暗卫。这一阁是在明处的,前朝太子地位以定,他们牵扯太子过甚,留不得,皇帝继位之后就除去了。”
宇文慈的话顿了顿,而后染着湿气的指尖在紫檀木的桌案上轻划了一道,开口道:“还有一阁负责探听消息,这一阁,除却先皇和先太子无人知晓其存在,我当时能知道,是意外结识了其中一人……那人,也就是给皇帝报信之人。”
“他明明是皇帝的人,却会为长公主所用?那岂不是……”
红夜南这么说,宇文慈却是眯起眼眸,唇间扬起一抹狡黠,“背叛?可他说了假话么?我说过,先太子日日给父皇奉上的药膳之中的确有那么一味药,的确有害。”
红夜南张了张口,“所以,先太子被黜,就是因为先皇因为几句话误会了?”
“不过一念之间。”宇文慈好似是有些感叹的看向红夜南,“你说天奇阁现存,是因为这一阁一部分在宫中,这部分如今已经尽数灭了,还有一部分在宫外带消息入宫,和宫中的人牵扯不多,自然也无从查起,这才留下了,却也是元气大伤,不是么?”
被宇文慈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红夜南好似感觉到自己的秘密都藏不住……自己和天奇阁之间的交集,面前这位长公主,好似知道?
可这怎么可能!
红夜南有些受不住宇文慈的目光,连忙转移开话题,“不是说暗影阁也没了么?可……”
“你还有见到暗影阁的人?”宇文慈蹙了蹙眉,轻啧了一声,“那就是……沈家遗孤了,沈家的长子和长女,你见到的是哪一个?”
宇文慈这句话落下,红夜南被炸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前朝沈家还有人活着的事情不是隐秘吗?沈家被灭不是长公主在皇陵替先皇守孝三年时候的事情么?可长公主为什么会知道,而且还知道的那么清楚?!
“意外?”看着红夜南面上的表情,宇文慈往后靠了靠,闭目养神,口中呢喃,“暗影阁……是为沈家为主的。先皇为了让暗影阁在皇城行走方便,直接提了一个氏族上来,表面上给他们身份地位荣耀,私底下做的却是最阴脏黑暗的事情。”
语气微顿,宇文慈的指尖有节奏的叩击着椅子的扶手,轻声道,“你爹肯定和你说过,无论如何,手上都不要轻易染上皇子的血。”
红夜南闻言,点了点头。
宇文慈浅笑,“这就是当初沈家灭门,皇帝给的由头,沈家,手上染上了皇子的血。”
“那……”红夜南迟涩。
“的确有。”宇文慈轻轻颔首,“所以沈家没的不冤。这也是件好事,至少你看看,如今几位皇子如何争,可至少那些氏族都有所收敛,没伸手太过。几个皇子现在也还是没闹出过什么大事,还算得上好,不是么?”
红夜南咋舌,“如今……还好?”
“是啊。”宇文慈侧首,她方才支着头,撑散了发冠,便干脆把发冠拆了下来,拿在手中,任由青丝散落。
宇文慈笑道:“前朝才叫凶险,几个皇子仗着自己所倚靠,暗杀,下毒,只要自己不动手,随便手下怎么使尽手段来。闹得最凶的时候,是父皇初病的时候。皇子随手拿杯水,让手下验验,杯子里都不知道有几个人下过毒。太子宫中试毒而死的宫人,是一车一车往外拉的。”
“先太子也用这种手段吗?”红夜南问道,“不是说先太子仁慈么?”
这句话说完,红夜南也觉得有些可笑,皇子,能活下来的,哪儿有能能用仁慈这个词的。
宇文慈摇了摇头,失笑,“他倒是不用,他高明些……只不过提起‘仁慈’,倒是让我想起了如今的太子宇文成,你们也是这么形容他的。我见了一面,性子和先太子有六七分像,他……无缘皇位了。”
大皇子?红夜南微微讶异,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她见过大皇子在背后和宇文菱说话的样子,知道宇文成原本的性格肯定不如他伪装出来的那样宽厚有礼。
只不过,伪装出来的形象,恰好是当今圣上最厌恶的样子……这事,大皇子知道吗?
而更重要的是……红夜南看着面前面色平静闭眼假寐的宇文慈,眼底化不开的不解。
一开始宇文慈和她提及前朝之事,她还能当是听故事,当广慈长公主是无聊找人说说话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