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子给长公主指的婚事,先皇废太子的真正缘由,长公主算计先太子之事,都不该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宇文慈却是当做说闲话一般的说给她听了,她也知道了……
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红夜南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她的一脸迷茫,恰好被缓缓睁开眼的宇文慈看在眼中。
后者噗嗤一笑道:“你在想什么?这事在你看来是说不得的隐秘,可对我来说,不过是些过去了的往事。”
看着红夜南还是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宇文慈摇了摇头,挥手赶人:“也是个蠢人,滚吧滚吧。”
红夜南这回反应过来了,起身对着宇文慈缓缓施了一礼,而后退了出去。
“唉。”看着红夜南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宇文慈却又叹了一口气,眼中掠过几许复杂。
“公主……”听弦方才一直立在旁边,这时凑了过来,有些好奇道,“这八皇子妃,如何入了长公主的眼了?”
“你也是觉得我看中了她什么?”宇文慈扯了扯唇角,皱眉,面上竟略过了些许浮躁烦闷,“我就是找个人说说话!怎么都觉得我要做什么?我没有!我如今多好!皇帝都得顺着我的性子来,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还要做什么!”
她一个女子,她也想相夫教子啊,可当初是父皇把她从她的公主殿抱到了宣政殿!她也想绣花弹琴啊,可父皇又把那些兵书政策塞到她手里让她看,她看不下去,父皇还把她拢在怀里简化成小故事说给她听!
她十三岁就开始和太子对席批奏折,父皇在上面看着,可最后却又疑心她会夺太子的权,争玉国的势,要一根白绫勒死她!
这都是些什么糟心的事情?!
“公主向来嘴硬心软。”听弦用袖口压下唇角一抹笑,垂手替宇文慈收拾了茶盏,而后微微压了压身子,低声道,“既公主已经入宫,那楼里的人……”
宇文慈缓缓收敛了面上的表情,把手中的发冠递给听弦,“不用动,就和往日我在广德寺一样就行,我小憩一会儿,半个时辰叫醒我。”
“是。”听弦应了一声,随着宇文慈入了内室,却是偏头,对着门外立着的人扫了一眼。
那人一直在哪儿立着,不细看根本看不出那儿有个人,听弦只不过是扫了一个眼神过去,后者便收了信,退了下去。
……
红夜南踏出了殿门,看着迎过来的临水照花,却是回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长清殿”三个字。口中淡淡念出一句:“年年月色长清好,只有悲秋人易老……”
长清,是这儿的长清么?
“小姐?”照花轻唤了一声。
“走吧。”红夜南转身,朝着宫外的方向一步一步踏了出去。
上了马车,飞燕便先一步跃上了车夫的位置驾车,对着马车之中递过去一封信笺。
照花接了,交到红夜南手中。
用朱笔画了一道的信封,红夜南心头一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三两下撕开信封,展开信,却见着上面寥寥几个字示下——“八皇子坠崖生死不明,京中司玉漱大人无法联络!”
“飞燕!”红夜南扬声。
“主子,八皇子坠崖是真,司漱玉大人前几日将八皇子给他的印信交到了我手中,让我交还八皇子。”飞燕的思绪还算得上清晰,顿了顿,继续有条不紊的对红夜南说道,“司家怕是要支持六皇子,所以,司漱玉大人怕是……”
不会再帮着八皇子了。
后面的那句话,飞燕并没有说出口,却不妨红夜南想到这一点。
闭了闭眼,红夜南努力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的熙攘街市,忽然开口道:“让人着手准备,我要去找宇文炀。”
“主子?”飞燕原本以为红夜南知道了消息,无非就是担心,等消息。
毕竟,红夜南一个女子,又不会武功,还能做什么呢?
可红夜南说要去边陲之地寻八皇子?!
“主子,从皇城到八皇子失踪的地方至少要十日……”
“我知道。”红夜南抿着唇,“准备。”
“是……”飞燕这个时候也无法顾及八皇子得到这个消息会如何罚她了,更没法和红夜南说什么两国交战并非玩笑。
主将失踪,这件事情是瞒不住宫里的,皇上先一步,九皇子领命,前去一探。宇文慈差人给红夜南传了一封信,让她等三日。
红夜南心下焦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一边从飞燕那里得到九皇子的消息。
这个九皇子祖父是司徒将军,生母是司徒府嫡四小姐司徒钰,司徒婕妤。司徒将军是太子党,也就让他不得不站太子一派。
如今司徒将军也在边陲之地,九皇子一去,一可以以皇子身份安抚军心,二是一个不打眼不重要的皇子,出事了也就出事了,三他是司徒将军家的人,和司徒将军不会起争斗,少了很多事端。
红夜南还听着有消息传来,说原本皇上是让司漱玉去,可司家却在第三日出了事。
司崇权过世,那是司漱玉的祖父,也曾是前朝太子的太傅……
他一死,皇帝心思复杂之际,司匡在这个时候上了辞呈,请求告老还乡,为父守孝三年。
司家如今,已经败落,其中自然也有当今圣上的缘故。
看着司匡磕头磕的坚决,皇上皱了皱眉,到底是点头允了。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桩事情发生,六皇子和太子拉拢司家,便是为了司家这位曾是太子太傅的司崇权。而如今,司崇权就这么死了,司家剩下的还有什么?一个司匡?他如今也要退出朝堂。
如今司家就剩下一个司景轩,还是个正三品的中书令,拉拢也无用了。
谁都不知道司家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不想卷入皇子间的争斗,所以准备放弃权势保全自己?可若是这样,付出的是司崇权的性命,这代价谁敢用?
谁都愿意相信司家是真的落败了,然而,只有站在码头送司匡上船的司漱玉最清楚不过。司家,不是落败了,而是为了一个他,他的祖父亲手砸碎了司家最后的这一片暂居之所,给他留一片后顾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