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生怀疑,便让人看牢了张姨娘身边的下人,果然抓到了一个要偷跑出府的大丫鬟。
她也没声张,只把人抓起来了等着张姨娘的后招。再之后的事情……
便是红丞相也看出了几分不对劲,门外站着的大夫更是一个个都是人精,等着无趣,便开始说些张姨娘才喊了小半时辰便没了力气,这孩子怕是不好生之类的话。
红丞相也见过柳夫人生孩子,和张姨娘这一比,疑点自然也就出来了。
只不过,红丞相没往太过不可能的方面想,只是觉着张姨娘现在是不是还不到时辰,只不过是痛一痛而已,心下还是很替张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担心的。
只不过后来,见着血端出来,红丞相反而是定了神,觉得这孩子就要出生了,自己可能有儿子了。
柳夫人有些不愿意打破红丞相的激动,便和他一起等着,一直等到屋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红丞相皱眉,有些等不住了,差了一个丫鬟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丫鬟是柳夫人身边的人,进去看了一眼,立马跑了出来……说张姨娘昏过去了,屋子里的情形有些不对劲。
接生婆手足无措的立在一边,不知道张姨娘昏过去了她该怎么办,而床上的张姨娘……衣裳整整齐齐,脸色有些发白,却也是看不出痛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小丫鬟好似是觉得张姨娘的肚子……小了一半……
听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红丞相便忍不住冲进了屋子,床榻之上的张姨娘紧闭着眼睛,那原本已经很大的肚子当真是扁下去了一半。
红丞相走过去,手按上张姨娘的肚子,而后一手揭开衣服看了一眼,近乎是怒不可遏的从张姨娘的腰间扯出来两三个叠着的小枕头!
看到这儿,柳夫人差不多也就知道张姨娘这闹得到底是哪一出了。
红丞相求子心切,张姨娘待孕的这段日子里,丞相府上下对张姨娘几乎是有求必应,就连半夜张姨娘喊疼,无论红丞相在什么地方,都会立刻过去查看安抚。
柳夫人有想到张姨娘会费尽心思让自己生出来的这个是儿子,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张姨娘敢假孕,从头到尾就没怀过孕!
红丞相是一把把张姨娘从床上扯下来,狠狠丢在地上的。
张姨娘被这么一摔,却是还没醒,红丞相便让人给张姨娘泼了一盆水。
张姨娘醒来的时候,一低头,就看着了自己消失的肚子,再看着面前的红丞相满脸怒意的样子,也就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揭穿了。
几乎是一瞬间,张姨娘便朝着柳夫人冲了过去,口中一直嚷嚷着是柳夫人害她……
红夜南从柳夫人口中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微微愣着神,视线却是落到了红丞相身上。
“你爹……看着张姨娘拿着床边的剪刀冲过来,就替我挡了一下……张氏看着是老爷便收了刀,可还是推了一下,你爹头磕着了,到现在还没醒……”柳夫人轻吐出一口气,“张氏也当真是大胆,她那个丫鬟倒是招了,招不招也没什么用了……”
“已经没事了。”红夜南试着安抚柳夫人,头枕在柳夫人膝上,闭上了眼睛养神。
过了快一个时辰,红丞相才徐徐苏醒过来,看着面前犹带泪痕的柳夫人和一旁皱眉担忧的红夜南,红丞相这才缓过来一口气,“是我……是我错了,我原本就想着,张氏不过是出身差些,教养自然不比得京中的大家小姐,可我也是从寒门出来的,自然不可能嫌弃张氏。可……我没想到,除却出身,人还有品行。是我,要让张氏教养夜月,才把她教成了那个样子,给红家徒惹祸端。是我……”
红丞相没怒,却是一直在说着自己错了,看错了张姨娘,后悔亏待红夜月之类的话,就像是被梦噩了一般,柳夫人看着有些难受,眼角一行清泪流下。
望着柳夫人眼角的眼泪,红丞相怔了怔,抬手替柳夫人擦去,“我也愧对你……你是我的妻,我本应该与你互相扶持共度此生,可我却因为权势和一些杂事将你抛之脑后,也就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想的起来寻你,找一份安慰……”
“不是这样的……”柳夫人摇头,眼泪越发的往下掉。
看着这一幕,红夜南不知道为何,有些融不进去的感觉,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屋子,把空间留给了屋子里的两个人。
走出门,看着门外的飞燕,红夜南恍了恍神,而后皱眉轻声道:“他们……是我的父母,我……理应和他们同情共受,可我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一种她是旁观者的感觉。
红丞相被张姨娘欺瞒,怒不可遏,红夜南觉得自己也应该有气愤的情绪,可却好似没有感觉一般。柳夫人终于得了红丞相的正视,他看到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良妻,可红夜南却没有多少为柳夫人高兴地感觉,只觉得……也就这样了。
前世也是这样的吗?红夜南恍惚的忆着,好像是的,前世她只顾着自己,大抵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只关心自己的事情,不顾别人的感受?
垂下眼睑,红夜南踌躇着回头看一眼自己背后的屋门,到底是抬步下了台阶,对着飞燕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飞燕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随着红夜南的视线也看了一眼屋子,而后默默地垂下了眼睑。
入夜,红夜南闭上眼睛,有些困乏的陷入了沉睡,而屋子外,飞燕听着夜色之中此起彼伏的哨声,面色略微迟疑了一下,看着自己手心的哨笛,又侧头看了一眼红夜南的窗子,到底是叹了一口气,反手把手中的哨子收了起来。
主子不喜欢他将她的事情告诉八皇子。
意识到了这一点,飞燕自然不会阳奉阴违,只不过是觉得有些可惜。主子那么好的小姑娘,八皇子那么好的人,终究是这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