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个妾室玩物,哪儿值得宇文辉那么尽心护着?
可若不是,又怎么会带到这个地方来……
几个看透的不动声色,看不透的却是有了些许小动作。
几张桌案本就靠的近,有人凑前了,手自桌案底下拉拽了几下宁柔然的裙角,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宁柔然注意到这小动作,二话不说的皱了皱眉头,往宇文辉身边靠了靠。
宇文辉不加怀疑的将宁柔然往怀里带了带,把新上的糕点碟子往宁柔然面前放,“除了御膳房,这儿的糕点是全京城最好的了。”
宁柔然拾了一块,却是觉得有人从桌案底下拽走了她的鞋……
手里的糕点也落到了地上。宇文辉的视线往下,发现了他们在桌子底下的小动作,几乎是怒不可遏,抬脚就是朝着那张桌案一脚踹过去,怒道:“我带来的人,你们也敢动?!”
“息怒……息怒!”被踹的那人也不生气,面上挂着嬉皮笑脸,差不多已经醉的有些意识不清了,对着宇文辉晃了晃手指,打着酒嗝道,“四,四殿下,说个真道理,我,是你兄弟不是?”
宇文辉都不好意思和这种人称兄弟!
脸皮抽了抽,却是听着旁边的人在起哄,“是兄弟啊!四殿下不常说,和我们都比和在宫里的亲?怎么不是兄弟!”
一众哄笑,被宇文辉踹了一脚倒在地上那人打了个滚,翻身起来,对着宇文辉吐字:“你……的,妻,你的,妾……不都给你兄弟睡吗?我们……”
他的话未说完,宇文辉就怒了,一把抓过了他的衣襟,直接这么按着那人,一下一下的砸在窗子上,直到把窗子砸开,宇文辉把人从船窗塞了出去,“噗通”一声落水声。
屋子里的几个人全愣住了,宇文辉的脸色阴沉,看着茫然无措坐在那儿的宁柔然,却是硬生生挤出一丝阴森的笑来,看着其他的几个人,一字一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可是我的皇子妃,我的人,别说是你们,是宇文瑞,我都能废了他!”
这句话说出口,船舱里的几个人全变了脸色。
皇城里的传闻,他们自然也知道了,所以方才那人喝多了才会和宇文辉这么说话。
然而顺着宇文辉的话想想……万一,真是三皇子动了宇文辉的妾,所以宇文辉给三皇子下药废了他呢?
几个人打了一个寒颤,再看宇文辉,是半点儿不敢放肆了,视线更不敢和方才一样往宁柔然身上瞥。
“走。”宇文辉对着宁柔然咬牙。
“啊?”宁柔然有些恍惚,却是低头看了看桌案上的糕点。
“你不只是身子不太好,脑子也不太好吧?”宇文辉拽着宁柔然就往外走,穿过人群的时候,直接不耐的让侍卫现身替他们排开了一条路来。
宁柔然就这么被宇文辉拽上了岸,而后顺着河岸一直往前走,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小桥上。
走到这儿,差不多已经没有什么人声了,更没有刚刚在画舫上宛若白昼的灯火。
昏暗中,宇文辉对着宁柔然,一字一句,带着怒意,“你知道我带你去的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他们怎么看你吗?他们那么对你,你也不吭声的?你不是皇子妃吗?你的架子呢!”
“啊……?”宁柔然还是有些发愣,并未从宇文辉的脑回路之中回过神来,却是一字一句记下了宇文辉的问话,顿了顿,一个一个回答过去:“知道,是……画舫,他们怎么看我?不太……清楚,对我?拽我衣裳?有点介意……我是皇子妃……架子……”
宁柔然对着宇文辉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宇文辉的气恼一下子就尽数消了下去,有一种有气无处撒的感觉。
他一时气不顺就喜欢砸东西打罚人,可眼下这儿没有东西可以让他砸,也没有人……
他正咬着牙这么想着,就看着宁柔然弓起身子,拿手掩着唇,好一会儿都没有直起身来。
宇文辉好似有所预料的一把叩住了宁柔然的手,硬生生扯到自己面前,就看着她手心的一大片血迹。
面色沉了沉,宁柔然不确定宇文辉会不会因为厌恶她掌中的血迹推开她,便自兀自的想把手给抽回来。
“别动。”宇文辉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是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了一张帕子,细细替她擦净了手心的血。
宁柔然还没有回过神来,看着宇文辉丢了一块帕子,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块,替她擦了唇角的血迹,还拿出一块新的塞到她袖子里。
一时间有些好奇,宇文辉到底在袖子里放了多少帕子,宁柔然伸手去拽他的袖子,宇文辉这个时候不想被宁柔然碰,下意识的往后避了一下。
宁柔然的眸光一瞬间沉了下去几分,看上去一双眼睛有些暗淡。
宇文辉看着,到底是多了几分不忍,叹了一口气,用自己的手拉住了宁柔然的手腕,牵着她朝着马车那边走,“先回去……让大夫看看你,下次再带你出来。”
听着宇文辉的话,宁柔然乖依的点了点头,而后顿了顿,说:“还去……”
“不去!”宇文辉觉得自己简直是蠢货,怎么会想到带着宁柔然去花舫,而且还带给那些人看,这不是在辱没宁柔然,这简直就是他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宁柔然应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异议,宇文辉看着她轻轻勾起的唇角,握着她手腕的手略微收紧了几分,“你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
第一次见面,他还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迎面就是一口血,再见面,她磕晕在门槛上,今日第三次见她,她抚琴到一半就吐血了。
皇子府几乎是请遍了皇城的大夫和御医,全都是告诉他,宁柔然这病只要静养着就并无大碍,然后就是一个个的药方子。
上面列着的药不说,就是平常宁柔然平日里用着的一味药丸都是极为珍贵的药材,若不是她生在侯府,若不是她嫁在皇子府,谁用得起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