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引着宁柔然上了马车,没一会儿,宇文辉就看着宁柔然好似是轻轻柔柔的闭上了眼睛,应该是困了,就这么靠着他睡着了。
手心里散落了一缕宁柔然的长发,宇文辉略微有几分发愣,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脑子里一直在转的……全都是想找鬼医来治好宁柔然。
其实……她就这么一直娇娇弱弱的病着也挺好,至少在他的掌控之中,他高兴了就哄着她,他不高兴了就要她死。
可宇文辉也有些害怕,万一他还没想要她死,她就自己先病死了,那该怎么办?
“麻烦。”宇文辉看了宁柔然许久,到底是烦躁的吐出一句话,却是把人朝着怀里带了一点儿,让她睡得更安稳一些。
……
红夜南对着林夫人说她要和师父回医谷的时候,见着的是自己娘亲脸上一晃而过的怔然,略微有几分不忍,却还是闭了闭眼,枕在林夫人的膝上,轻轻地开口,“娘……我不想被爹一直劝着再嫁,不是还想着八皇子,只是……互相喜欢的人两个人最后都不能好好在一起,何况是互相陌生的两个人呢?”
听着红夜南的话,林夫人顿了顿,抬手覆在红夜南的额头,叹了一口气,“南儿,你和八皇子……是差了些缘分。”
“不只是差了些缘分。”红夜南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拽了拽林夫人的衣袖,“娘,我就去学医术,不过小一年的时间就回来了,不会很长的。”
林夫人叹了一口气,却是将红夜南拥在怀里,“你就是出府去玩,我都担心,更何况是去那么远的地方,还去那么久,你还未离家那么远呢。”
红夜南轻轻地拍林夫人的手背,知道她说这话,纵然有不舍,却是答应了。
看了看红夜南的脸,林夫人叹了一口气,“你爹那边我去说,你想出去走走,那就去吧,即使跟着师父学医术,那就好好学。”
“是。”红夜南终于淡淡的笑了起来,有几分期待,更多的却是有些难言的感觉,因为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子……
红夜南登上马车的时候,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爹娘,互相扶持着站在门外目送她离开。
红夜月如今还在府中,四皇子那边随手撕了一张休书甩过来,算是不要红夜月了。
而张姨娘的头发被剃的七七八八,整日带着一个帽子,一碰她便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来。
到底红丞相也没能下得了这个决心把张姨娘送到尼姑庵去,看着她这副收到教训的样子,红丞相禁了她的足,在丞相府设了一个佛堂,让张姨娘搬进去了。
丞相府的一切事情好似暂时尘埃落定了下来,短时间里,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大事了……
红夜南定下心来,放下了幕帘。却没有注意到,城门外一人一马,目送着她离开。
红夜南在冬末春初二月得知十六公主和亲南楚的时候,略微有些意外。她原本还以为宇文菱不会嫁了,而是会在皇城之中选一个驸马,继续留在皇城之中。
却没有想到,宇文菱最后还是循着前世的命运,走到了既定的哪一步……公主和亲,不是一朝一夕能动得了身的事情。
只不过,人既然定下了,那这件事情差不多也就是无法再有更替的了。
三月过后,红夜南猝不及防的听到了宇文炀的消息,他……好似是要封王,去自己的封地了。
鬼医是知道红夜南和宇文炀事情的,看着红夜南的表情,却是叹了一口气,“傻丫头,你该不会还记着宇文炀那小子的话,说若是他遇到你的时候是闲散王爷,你们便可在一起?”
红夜南收紧了指节,将皇城传来的书信攥在手心,没有说话。
“除非新皇继位。”鬼医把手里的医术摊开,手上捏着的一把药材细细摊开晒,对着屋檐下裹着厚厚狐绒斗篷的红夜南慢悠悠的说出一句话来,他说,“徒弟啊,你该考虑考虑,你这孩子生出来,该怎么办了。”
“嗯?”红夜南的指节拉紧了衣襟,侧着头问了一句。
“要为师说,你就是把孩子放在我这儿养也可,你之后要回丞相府也可,再嫁人也可,抽空来师父这儿看看你生的孩子和师父就好了。”
红夜南被鬼医的这句话说得眼眶有些红,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来,轻声道:“我想过了。”
“什么?”她的声音有些低,鬼医没听清,转过头来看她。
“我说……”红夜南缓了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想过了,孩子生下来以后,交给他爹养。”
“哎……你!”鬼医一时间没缓过来,看着红夜南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方才还在担忧,若是红夜南将这个孩子带回丞相府,丞相能不能接受这个孩子还是小事,以后红夜南要再嫁这孩子也是个麻烦。
而且,带回皇城去,就瞒不住八皇子。
要是八皇子还知道自己有个孩子,不一定会再娶红夜南,可孩子却一定会要走,到时候红夜南孩子被夺,又不知道该如何痛不欲生了。
所以他才说,将这个孩子放在医谷养着,到时候他就说这孩子是捡回来的,是红夜南的师弟,红夜南想见就过来看一眼便是。
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红夜南早就有自己的想法,竟是要将自己辛辛苦苦生养出来的孩子,就这么给八皇子?
“是啊。”红夜南悠悠的呵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白雾,手落在腹部抚着那个孩子,唇角淡淡的勾了起来,“这是他的孩子,自然要他养。”
“你就不怕宇文炀日后又娶了王妃,对这孩子不好!后娘啊。”鬼医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要真是这样,那我再把孩子要回来就是了。”红夜南一点儿都不担心,“师父,你觉得宇文炀这人,一番折腾和我和离,会是因为始乱终弃吗?”
“这谁知道,男人嘛……”
“师父,你别唬我了,他肯定是要去做什么很危险的事情,而且这决心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连我都顾不上了。”
红夜南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所以我把这孩子给他,有两个打算,其一,孩子还小,我可能护不住他,他关键时刻可能会是宇文炀的把柄,所以我把他送到宇文炀身边,让宇文炀护着他;其二,宇文炀这不顾一切的劲头,我有些害怕,我怕他一头扎进去,就真的粉身碎骨了……有这个孩子,她就算不为了我,也该想着自己的孩子会没了父亲,我到时候带着他的孩子改嫁,求生欲也能强些不是。”
红夜南眉眼之中泛着笑意,一字一句,极为认真。
鬼医悠悠又叹了一口气,用一旁水盆里的清水洗了手,绕回屋檐下,拍了拍身上的雪,指尖在红夜南鼻尖点了一下,“你不就是怕宇文炀一心谋求皇位,怕他最后得不到,就此堕落阴霾么?”
“是。”红夜南也不否认,干脆的承认了,“我盼他好,盼他称心如意。”
“你啊……”鬼医的叹息散在冷风里,随着红夜南转身进屋,一切都掩在了门外。
十六公主一直拖到七月末才启程,与之同时,在渲染之下,还有一件不被人注意的小事,也随着司漱玉的书信被红夜南所获悉。
司漱玉的信上只有一句话:“晏相携五皇子回京。”
看着这句话,红夜南愣了许久,看着白纸黑字的字,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原来,注意到五皇子的,不只是她一个,还有司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