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信笺翻过来,是附在纸上的一小片竹叶,看着看着,红夜南略微有几分恍惚的感觉。
红夜南想起了她最初见到司漱玉的时候,后者眉目还没怎么张开,看起来就是个富家公子的模样,却又因为一身浅蓝的衣裳压下了一身的轻浮气,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心生好感。
只不过如今,司漱玉在刑部升官很快,如今已经在他兄长之上了。
红夜南一直都没有明白,为什么当初司漱玉忽然就离开了宇文炀身边,那时候应该没有出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吧?
一个在关外,一个在皇城之中,就连通信都寥寥,怎么会忽然就闹到了不相往来的地步……
这件事情,红夜南原本是打算等宇文炀回来问他,可是他回来以后一系列的事情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顾及此事。
而后想问司漱玉,却是见着后者如今安好的样子,不知为何,开不了这个口了。
总归都已经这样了,她再去问又有什么意思呢?质问?还是挑起司漱玉的愧疚?
红夜南不想去做这样的事情,便只是叹了一口气,将这件事情继续压在了心底。
鬼医推门而入,却是把手中的东西一放,便走到桌岸边抓红夜南的手,“走!”
“怎么了?”鬼医的脸色冷凝,红夜南望着只觉得心下一紧,被鬼医带着站起了身子,却是有些迷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鬼医看起来如此着急的样子?
“有人闯谷!”鬼医阴沉着脸色,将红夜南带出门,而后扫了一眼旁边立着的飞燕,“保护好你主子。”
“师父?”红夜南被鬼医推上了马车,有些不明所以的去抓鬼医的手腕,却被后者轻轻地摆脱。
鬼医言语严厉,“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若是你不走或者是还要回来,那我们师徒情分就尽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走,总该让我知道……”红夜南第一次听见鬼医用这种严肃决然的口气和她说话,越发觉得心慌不肯放手。
“是一桩旧怨……你若是想知道,便问飞燕!你还怀着孩子,不要卷进这件事情里来,听我的,走!”鬼医合上了车帘,隔绝了红夜南的视线,而后一把把旁边的飞燕提上了马车,将缰绳交到飞燕的手中。
飞燕看了看鬼医,到底是没有开口,而是听着后者的话,抖动手中的缰绳,说了一声“驾”。
“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夜南攀着马车之中的窗子往后看,却是看着鬼医转身回了屋子,而林子里,有不少晦暗的气息朝着这边而来,极为危险!
“主子,你还怀着孩子,回去也帮不上鬼医前辈。”飞燕一句话打断了红夜南想转身回去的心思。
马车不快不慢的踏过小径,红夜南紧咬着唇边,却是看着一抹暗蓝色云海纹的衣襟纵着轻功越过,张口,却是在下一瞬,被飞燕探进马车里的手刀打在颈部。
“主子,失礼。”看着红夜南身子软倒下去,飞燕连忙在她后肩一拖,轻轻将红夜南反靠在了马车最里面,手中的锦被轻轻盖在红夜南身上,将她包裹起来……
红夜南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马车上了,而是在一个摆设极为陌生的屋子里。
门大开着,一抬眼就能看见外面的院落,抬起头,就能看得到四方的天空。
飞燕手中端着一碗莲子汤进来,看着红夜南醒来,略微愣了一下,而后将手中的碗搁在了红夜南旁边的桌案上,跪了下来。
红夜南过了一会儿,才低头把视线落在飞燕的身上,开口问道:“我现在,在哪儿?”
“皇城。”
“竟是回来了。”红夜南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低垂下眼睫,“那我现在又是在什么地方?”
“八殿下的……院落。”飞燕的头更加低垂了几分,却依旧是有问有答。
“好。”红夜南有些无奈,却是不想再去问,宇文炀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怀孕,又是怎么知道鬼医哪儿出事,又或是飞燕擅作主张将她带到了这里。
红夜南不说话,飞燕却是头一次主动开口,“八殿下已经安排好了,接生和太医就住在外面的院子里,送到主子这儿的吃食也都会一一验过,绝对不会出问题……八殿下的原话,主子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就好。”
“好。”红夜南一点儿都没有反抗不满的意思,定定的看了飞燕一会儿,端起了手边的莲子羹喝完,也不唤飞燕起身,只是搁置了空碗,“你,再忠心也还是用不得,日后少在我跟前出现罢。”
红夜南并不是迁怒,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真的有些疲乏了。
她并没有故意隐瞒宇文炀的意思,这个孩子若是生下来,也一定会交到宇文炀身边抚养。
她只是不喜欢这种所谓的保护,和被蒙在鼓里,更不喜欢被人背叛的感觉。
“是。”飞燕低着头应了一声,只是听令,语句之中没有半点儿情绪。
“我看到找上师父的那些人,是宫里的暗卫,所以师父才会将我送走,更不愿意我牵扯进去?”红夜南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飞燕,却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都再看不顺眼面前的这个人了。
耐着性子,红夜南问她,“师父说这件事情你知道,那你是知道什么,才会在我要出声的时候打晕我?”
“鬼医前辈不会有事。”飞燕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是在心底补充了一句,“若是鬼医知轻重,那便不会有事……”
“若是不会有事,那他为什么急着送我离开?”红夜南勾了勾唇角,却是不尽然相信飞燕的话了。她原本觉得,飞燕只不过是不问不答,问了,便会说,而且言出必实。
可眼下,她却是不信了,飞燕什么时候说过她只要说出口的都会是实话呢?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以为而已!
飞燕明明应过她,她才是唯一的主子,却是不止一次的给宇文炀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