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任别人,多疑,谨小慎微使手段,算计人心……那是她吗?
看得破堪不破,这一劫,到底是过去了。
红夜南仰头,看着头顶渐散的乌云,微微眯起眼眸,有几分被云后的日光刺痛双眸。
“还有一事。”沈竹风隐去的身形渐渐显出来,瞧着红夜南抬眸看来,微微一顿,而后道:“红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太子……”
应当不会太早吧?
沈竹风有些想不通。若是一早便知道楚太子要害她,那她应当是要将楚太子的毒症一直拖到自己能够顺利离开的时候,而不是立下百日之期,早早治好了楚尧,让他无后顾之忧。
“的确,并不早。”红夜南眸光微晃,“楚皇此来,为告知我的身世,我或许不是丞相亲女,而是南楚的常平公主在玉国留下的遗孤。”
沈竹风皱了皱眉头,没有打断红夜南的话。
红夜南微微笑了笑,“楚皇告知我这件事情的时候,薛姜护在马车外,绝无可能被楚尧听到,可在客栈之中的时候,他有意试探,问我是否是因为身世不愿回玉国面对父母,让我可以去梁国走上一趟,这一点他不该猜得出来。”
“只是如此,你便怀疑楚太子要杀你?”
“自然不是。”红夜南侧了侧头,“只不过那个时候却在想,为何楚尧不愿放我离开,而要我和他一并去梁国。还有一点疑惑……那就是楚尧对我无论伪装的多好,可提起常平公主的时候,眼底流露出的恨意深思却很阴沉,我疑惑,常平公主尚在人世的时候,楚尧怕还未出世,而楚尧出世之时,常平公主也早就逝去了,这么一个从未见过,也不可能见过的人,为何楚尧会对其有恨意?”
红夜南低头看着茶盏中沉浮的茶梗,极为耐心的解释,“所以,楚尧的态度,或许是来源于抚育他长大的母妃,而又会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妻子,对自己丈夫已经过世的姊妹怀有恨意,甚至把这恨意也教到自己的孩子身上?沈竹风,你不妨猜一猜。”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对着沈竹风扬起的眉头,红夜南语气微沉,“可是无论明不明白,都没有关系了,你不用知道,而我只要知道,楚尧对我,欲杀之后快,那他便有了死的必要。”
“啧。”沈竹风身为江湖人士,重情重义,无法与红夜南苟同,“南楚皇救过你一命,你却杀了楚太子。”
“是,所以我有些愧疚,只不过,就因为楚皇救过我一命,所以楚尧杀我我便不能杀他?”红夜南坦然,“这未免太过没有道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欠楚皇的是恩,而不是命,也没有必要还在他儿子身上。”
沈竹风:“恩将仇报。”
红夜南有几分乏了,悠长的看了沈竹风一眼,“或许吧。”见着沈竹风面上泛起的不认同,红夜南抬手触上眉心,转移开话题,“我要同梁狐如去梁国,你呢?同去?”
“公子让我护送你回玉国。”沈竹风的口气极为冷硬。
听着沈竹风的话,红夜南不置可否,只略微压了压唇角,露出一个似是笑的表情,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如今我要去梁国一趟,你总不能改变我的主意,要知道,闻光之应当只是让你跟在我身边保护我而已,却没有说,要让你替我做什么主?”
红夜南的话是如此,沈竹风皱了皱眉头,他不愿意花太多时间在红夜南身上,答应闻光之送红夜南回去已是极限,让他去梁国?沈竹风心下有几分烦闷的感觉,之前还觉得梁狐如顺眼,眼下却是觉得有几分多余的感觉了。轻哼了一声,沈竹风容色淡淡,“南楚太子已死,还是死在梁狐如手里,就算梁皇不计较此事,可若是南楚要和梁国继续结秦晋之好,便要继续派出使臣前去……”
红夜南有些意外的看了沈竹风一眼,轻描淡写的点头,“的确,只不过,你却是有些多虑了,因为梁皇知我要去梁国,就将此事交由我处置。”
“你?”沈竹风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梁皇竟是如此信任红夜南……
红夜南好意提醒他,“你若是不想去,尽可回到闻光之身边,我不会有事的,你也看见了。”
红夜南微微抬了抬手,露出手臂上盘踞的手弩。
“啧。”沈竹风不得不肯定,若是红夜南不轻易让人近身,防备心又高,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意外。
只不过,闻光之既然是将他安排在红夜南身边,而且特别嘱咐让他保护红夜南,那红夜南身边必然有什么危险。
这个危险……会是之前的楚太子一事么?沈竹风有几分摸不准,便越发的有些犹豫。
恰在此刻,梁狐如掀了车帘,朝里看了一眼,见着沈竹风也不过是微微一顿,而后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而后看向红夜南,“你们都在这儿,前边就是南楚和梁国交界之处,若是继续往前,便是梁国了。”
“嗯。”红夜南轻应了一声,抬手提起小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拢在手心。
茶水有些熨烫,红夜南瞧着自己微微红起的指尖,叹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巍然不动的沈竹风,对着梁狐如的迟疑点了点头,“他与我一并去,你若是有什么是不愿意在他面前开口也无碍,他不是我的人。”
听着红夜南的话,沈竹风轻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否认,看着梁狐如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起身掀了车帘跃出。
“有什么要和我说的?”红夜南侧了侧头,望着沈竹风,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开门见山道,“你要我医治的那个人,我猜,是你的长姐?”
听着红夜南的话,梁狐如在红夜南的对面落座,抿了抿略微有几分干涩的唇角,看着红夜南推到自己面前的茶水,闷闷的点了点头,“的确……而且,我长姐的病有些麻烦,怕是要你当面看过之后才能知晓,若是要我说,是不容易能说得清楚的,好在如今也差不多要到了,到时,要麻烦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