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望了望床上新亮的衣服,又看了看主,奇怪地问:“大小姐觉得这衣裳不合心意吗?”
“穿都穿不上,谈什么合心意呢?”宋雨凌心中生气,拂袖走出房门,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扶栏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每到中秋节,皇城里家家户户会举行拜月仪式。
相国府也不例外。
下人们在大香案上摆上月饼、西瓜、苹果、红枣、李、葡萄等祭,西瓜按规矩要切成莲花状。
在月下,他们将月亮神像放在月亮的那个方向,红烛高燃,相国大人则带领全部家眷一起依次拜祭月亮。
明天府里大宴,必少不了这样的仪式。
为了那一次抛头露面,宋楚楚可谓是费尽心机!
宋雨凌想起去年因为身虚,受不了夜露风寒,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房中,独自望着窗口,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母亲在身边,不禁怆然泪下。
夜风有些冷,她转身想回房,忽地感觉背后有个影儿闪过,脖发凉,嘴巴已经被紧紧地捂住了。
“别出声!”
宋雨凌听到这个冷酷的声音,立刻猜到了是奚风,心克制不住地一阵狂跳,想不到他这么快又来了。
奚风的手紧扣着她的嘴巴,将她整个身扳了过去。
月光下,他穿着一袭紧身的黑衣,在腰间打了个简洁的扣,蒙着脸的黑布露出双湛亮的眼睛,清凉如月华,隐隐透着一缕浸骨的寒意。捂在脸上的手指修长,指尖冰冷,像他的心。
宋雨凌怔怔地望着,想劝他离开,不要再这样执迷不悟,却只能发出“唔唔”声。
“跟我走!”他的声音很轻,划过耳际。
她想知道去哪,可是没有开口的机会。整个人便被他抱了起来,轻轻一掠从二楼落了下去。双脚刚沾到地,他曲腿弹起,如夜鹰一样往前面跑,速飞快,轻盈。
她在他的怀里,沉浸在刚才这一跳的眩晕中,还没缓过神,却又被抱着疾跑,风声“呼呼”地吹过耳朵,被他强有力的心跳起打破!
“扑!扑!”
两人贴得近,没有一丝间隙,这是个陌生男的怀抱,让她感觉到一丝害羞和烦躁。
深夜,相国府的大小姐被刺客劫走,不知道明天这样的消息会不会引起哄动。一转念,她觉得想多了,没人知道她是被劫走,更多的可能只会推测她负气离家出走,或者散步时失足摔到池里,永远没爬出来。
奚风轻轻一掠,抱她跳出了相国府。
宋雨凌想逃跑的心彻底死掉,估计他会将自己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关起来,至于他的目的不得而知。
因为如果要取她的性命,刚才直接下手即可。
终于,奚风跳进个大院,停了下来。
他跑得吃力,胸膛上衣襟微渗出一团团汗晕,散发出男人特有的沉闷而浓厚的味道。
宋雨凌因为从小习药,对各种气味特别敏感,下意识地抽了抽鼻,抬头望着他。
奚风松开手,将她放在台阶上。
双目相触,他冷漠地撇开头,低下头揉着僵硬的手腕。她身材纤瘦,本来不重,但抱着跑这么远足够让他感觉到手酸。
“这是哪里?”宋雨凌迷茫的问。她缓缓地站起来,边摸着发疼的嘴角,边望了一圈,树叶落满的台阶,断杠的古井,破旧的房门,处处显示出这套宅已经很久没人住过。
奚风随手抓掉了面巾,露出尖削的下巴,薄白的嘴角。他的肤色依然特别白,经过长时间的跑步,渐显出红晕,看上去非常俊美。
“上次你坏我的事,这次给你机会赎罪!”
“我并不觉得上次我做错了……哪来的罪?何况你刺杀王爷,才是本朝砍头的重罪,我阻止了你,就是帮你……”宋雨凌有些不服气地嘟嚷,嘴唇微翘,眉间还有些恼怒的意味。
奚风并没有介意,目光冰冷地盯着她问:“你与那狗王爷有私情?”
“胡说!”宋雨凌脸顿时红了,她不喜欢他说话的口气,用词,特别刺耳,较真地纠正,“我与王爷是红颜知已,没你想得这么不堪。他性格温厚,喜欢帮助别人,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你为什么要杀他?”
“好人?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下面不知道压了多少屈死的冤魂,当官的收刮民脂民膏,皇族坐享其成,他们过着奢华的生活,在我眼中净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哼,还配当好人?”奚风冷笑,眼中尽是嘲讽和恨意,仿佛眼前这相府大小姐也成了硕鼠、吸血虫之类的东西。
宋雨凌涨红了脸争辩道:“不管哪里总有好人坏人,官场也好,皇族中也罢。我觉得不害人,有仁善之德的就是好人。总之,王爷在我心中就是好人!”
奚风冷哼声,不屑一顾地道:“你身为官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懂民间疾苦?可笑之!”
“我,我……”宋雨凌顿时语塞。
月光下,夜风吹动落叶,发出瑟瑟地声响。
“进去!”奚风上前一步扣住她的肩头,往黑漆漆的屋里拖,力气好大,她根本没办法挣扎,只能扭着身被硬生生地拖着走。
凌乱的蜘蛛网沾着脸,产生一种细细的瘙痒。
她被屋里浓重的**味呛得咳嗽,不禁大喊道:“快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奚风没理会,直接将她扔在张破床上,冷冷地说:“别妄想逃跑,这是荒宅,附近是树林,你根本走不出去。”
宋雨凌低头一摸,手上带起屋厚厚的灰滞,郁闷地问:“你到底想怎样?好歹我也救过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奚风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吹了几下,将灯点了起来。
黑落落的屋顿时有了光亮,他的背影在朦胧的烛光照映下显得格外高大,转过身时,那张苍白的脸泛出一抹青晕,直直地盯着床上的人。
宋雨凌被看得心头发毛,喃喃:“我有说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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